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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这也太快了。”
“跟做梦似的,不亲眼看见谁能信……”
以往,他们都是在稻床上脱粒,手拿一把稻谷,狠狠地大力摔掼下去,如此反复十几下,大约能摔干净一把。
然而,通常半天下来,手臂就酸疼得不行了,这是比割麦子还要辛苦百倍的事。
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么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轻松的办法。
顾二赶忙凑上前,把自己儿子推到一边,自己坐到打谷机后面,握住一把又一把的小麦试起来,越试就越高兴。
就这速度,往常他们要搞掉半条命的秋收,恐怕只再需半天,就可差不多结束了。
谢长月满眼星星,崇拜地看向自家夫君:“夫君,这个打谷机要怎么处理?要卖来赚银子吗,还是……”
顾思远摇摇头,淡声道:“众生疾苦,现在正是秋收时候,不如上报给地方父母官吧,使更多人都可受此益处!”
谢长月目光愈亮,深深点头:“夫君深感阿父耕作辛苦,为表孝子之心,呕心沥血研制出此物,使天下农人皆可受益,实为人子表率,也是天下读书人表率。”
“……”顾思远。
虽然扬名,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但是小夫郎真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彩虹屁一级选手。
顾思远将其中关键点跟顾二说了之后,顾二花了一晚上时间,来克服小民对上官的恐惧之心。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去找了顾老爷子,老爷子既是他们的长辈,也是黄杨村村长,去县衙上报打谷机一事,还要他来主导。
不管是治下出现了这样利民的工具,还是出了这般有孝心的读书人,对于县令而言,都是一大足以传唱的出色政绩。
于是,等顾思远某日从书院回来之后,顾家青砖大院外便围了一圈人。
村民们一看见他,便纷纷喜道:“回来了,扬小子回来了!”
“真是不得了啊,这样厉害的东西,也能做得出来!”
“顾二有这样的儿子,真是有福了!”
顾思远朝众人揖了一礼,便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家中走去。
一进院子,便看见里面坐着一位陌生的中年文士,正在和顾老爷子以及他阿父说话,还有几名喝茶的兵甲,身侧放着一个被大红遮盖的物品,看样子是牌匾之物。
而除此之外,也还有数名头发或胡子花白的老人,在原身记忆中可知乃是他们顾氏一族的几位族老。
顾二抬眸看到顾思远,立马对着身边的中年文士道:“陆师爷,这便是小人的独子顾扬。”
那陆师爷立即笑着站起了身:“果然一表人才!”
顾思远神色不变,只微微拱手作揖,落落大方。
陆师爷点点头,倒更对其另眼相看,小小年纪不为名利所动,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于是,开始夸他有大家之风,夸他果然不愧知府大人亲赐的忠孝传家。
顾思远暗道:这牌匾居然不是武清县令赐的,而是通州知府赐的,速度还真快。
他也不是迂腐之人,闻言,便应付了两句县令教化有方等词。
接下来,便在鞭炮声中,将那“忠孝传家”的牌匾挂在了顾家的祠堂里。
顾老爷子能当上村长,自然不可能靠一人之力,黄杨村的顾氏是最大一族,于是顾扬获得的这荣光,也不属于顾家,而是属于顾氏族人。
顾思远对此倒并不介意,尤其在得知县令奖赏了他个人一百两白银,以及将那打谷机重新命名为“孝子机”后。
不过,顾老爷子却是心绪复杂,这打谷机是在分家之后才被顾扬做出来的,他总觉心里不得劲。
而李香桃看到顾思远时,表情更是莫名,想说些酸话,但看得出来是被家里教育过了,只能气哼哼离开了。
大概又早等着他儿子将来出息后,再来扬眉吐气。
这孝子打谷机的消息传得极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在整个武清县、以及通州传播开来。
这世道的读书人,名声十分重要。
而名声里,自然又以忠、孝为首。
在科举考试中,学政确定考试排名时,也会参考当今的学子名声做考虑。
顾思远已决定要考小三元,首先有个不错的名声,自然很必要。
第二日,顾思远回了安平书院后。
陈夫子检查完他的策论后,也主动问了他关于此事,事后又对其大大夸赞一番。
书院的齐举人也见了他一面,并且勉励他认真读书。
同窗们甚至也因此,而对他热切起来。
中午,王旭跟他向往常一样对坐用餐的时候,也微微感慨:“我都不懂你时间是哪里挤出来的,十天的授衣假,不仅写了十篇上佳策论,抄完了九卷《书经大全》,下地割了麦子,还弄出了打谷机这个厉害玩意。”
顾思远看他一眼,淡淡道:“错了。”
王旭颇有兴趣地挑眉:“怎么,策论是你之前就写好的?”
顾思远摇头:“打谷机不是授衣假时做出来的,是前几天才做出来的。”
“……” 王旭。
你好严谨哦。
但是,没有必要。
王旭又看向他,神秘兮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有这种好事,没必要上报县令啊,这从中书省到户部、到通州一层层好处剥下来,到你这就一百两银子和个破牌匾,算啥啊,还不如直接告诉我得了,我保证给你上达天听,搞到更大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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