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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个算姿容出色的,还是跟殿下有大过节的顾询。
难道殿下是在看着顾询笑?
咦,丁业只觉不寒而栗,赶紧晃了晃脑袋,自己大概是刚才茶水喝多了,脑子不清醒。
目送着一骑人马全部消失在大道尽头后。
谢宣慢悠悠转过了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丁业,回答他先前的问题:“不必担心,此次我们证据充足,不是轻易能遮掩过去的,而且凭顾思远的为人,应当也不会在这种大事上公报私仇。”
“哦……”丁业悠悠应了一声。
但却一时精神恍惚起来。
六殿下居然在说顾询的好话?
不会吧,他刚刚的猜测,不会吧……
谢宣眯了眯眼,看向这个神情古怪的家伙:“丁大人,这是怎么了?”
丁业忙正色回道:“无事。”
他突然有种掌握了大秘密的责任感。
山东陵县距离京城一千二百里,但这次顾思远一路之上,除了在驿站换马,顺便吃饭休息了片刻,其余时间全部都在星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路。
将原本近十天的路程,压缩到了六天。
京中急着去报信的同党,都没有他速度快。
顾思远带人赶到陵县时,正是深夜。
他一剑劈开县衙大门,现任的陵县县令蒋成明,正一身酒味地在床上呼呼大睡。
两日后,顾思远带着调查所得证据,以及县令蒋明成、县丞符炎两人开始返回京都途中,京中报信的同党才刚入陵县城。
听闻御林军已经来过,并且带着人离开,那几名报信者直接卸甲丢衣,一去不回,此事再无力回天了。
顾思远躲过一路巡查,回京之后,将所有证据呈了上去,也将抓来的人交了上去。
此事既由顺天府首告,一番争论之后,建昭帝便下令由顺天府和三法司共同审理。
而那县令蒋明成显然是个软骨头。
进了顺天府大牢,刑还没动起来,就直接招供了。
蒋明成原本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进士,成为陵县县令之后,本来是动了心思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然而,却在当地寸步难行。
因为当地县丞、县尉、包括捕头等等都紧紧握成了一条线,对他这个县令阴奉阳违。
之后,又志得意满地告诉了他一个关于陵县的秘密。
陵县在整个山东,甚至全国都颇有声名。
因为它盛产一种郁金美酒,极为美味,前朝的某位帝王还专门为其写诗作文,更让郁金就声名大盛。
到本朝之时,郁金酒也同样成为贡品,一年只产二十桶,全部贡入皇宫内务府,寻常人求而不得。
于是十几年前,本地的某一任县令,还有县丞、乡老们开始动起了心思。
陵县不能坐拥宝山而不珍惜啊,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们开始私下让人酿郁金酒。
刚开始,还只是偷偷送给那些山东本地的上官们,打点下前程。
毕竟,酒水这东西喝下去就没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不像其他的贡品,用了会被人发现,可能会被同僚上告。
而野心一旦开了口子,是不可能有满足的时候,不久后,他们又终于决定,要开始拿郁金酒出来卖。
大梁承平已久,有钱的商贾很多,尤其是江南、山西这块,他们不缺银子,就缺装点身份的东西。
郁金酒作为贡品,当然足够高贵。
于是,一坛酒便能卖千百两银子,比当十年县令得到的俸禄还多。
买酒的商人自然不敢说出去,卖的人有罪,他们这些偷喝贡品的人同样有罪。
而山东的那些上官们,每年都会被卖酒所得的大半银子打点稳妥,他们自然也不会断了这条财路。
县令每三年一换,但县丞、乡老却是本地人,一直在这里。
于是,陵县至今已经换了六位县令,但最后都被迫加入了这趟生意,赚得满满的离开。
又因为这杯酒牵起来的官场关系线,那些从陵县走出去的县令,之后的仕途很多时候都比同僚们畅通不少。
这般官官相护,多年过去,上面竟然对陵县私卖贡酒之事一无所知。
不过,郁金酒之所以比普通酒水更加美味,一是因为本地特产的粮食和水,二就是因为精酿次数比普通酒水更多。
旁的酒水,一斤粮食能出三两酒水,郁金酒只能出一两,还必须用陵县当地的粮食,保证其味道不变。
在越来越扩大的买卖下,粮食不够用了。
但是,每年定例给上官的份额却不能少,更舍不得大批大批白花花的银子
于是很自然,这帮人打起了本地粮仓的主意。
反正大梁都多少年没打过仗了,打也打不到他们这里来,粮仓里的粮食也不过是等着一天天放陈而已。
可谁能知道,去年山东突然天降旱灾,谁知道朝廷这次居然不按惯例赈灾,而是让他们开仓放粮。
事情发生的时候,蒋明成直接慌了神。
但是在上官和县丞的指示下,他狠狠心,直接关闭了城门,不允许陵县任何一人离开。
上官也表示会配合,绝对不让一个灾民走出山东。
最后,导致陵县近万百姓只能在城中白白等死。
听完这其中缘由,朝中人人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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