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到了熟悉的烧烤摊上找了老位置坐下，江绛点了四十串羊肉二十串鸡胗外加两瓶冰镇啤酒，心事重重地一边吃一边等着金猫来。
    金猫也是骑着共享单车过来，他满头是汗，锁好了共享单车，他在摊位上找到了江绛，迅速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对面。
    “正好你点了肉，那我今天点素的。”金猫一边说一边主动加菜，马不停蹄点了烤茄子烤青椒烤土豆烤香菇烤韭菜。
    “肉食动物？”江绛把手边的啤酒推给他。
    金猫用爪子崩开了啤酒瓶盖，叹了口气：“之前不是去体检，医生说我要减肥，多吃素，少吃肉，多运动。”
    “噢，那今天这些肉我全吃。”江绛又吃了一串羊肉。
    “少吃又不是不吃，你也多吃素菜，保持健康。”金猫迅速地也拿了一串羊肉吃下去，他看了江绛一眼，终于觉察出好朋友情绪并不高涨，“你咋啦，被领导骂啦？”
    “没有，就是在想一些事情。”江绛看了一眼金猫，“你和凌美他们那群人还来往吗？”
    “早没来往了。”金猫无忧无虑地吃着东西，随口回答，“用人类的话说，那叫三观不合哈，他们一天天愤世嫉俗的，有这工夫，不如晒晒太阳呢！”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了江绛，“怎么，凌美他们找你啦？你别理就是了，你就说你是个普通的小职员，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倒也不是。”江绛叹气，“今天网上那事情你看了？”
    “看了，挺扯淡的。”金猫如实评价，“我看了一眼就关掉了。”
    “凌美因为这事情被抓特管局了。”江绛惆怅地啃了一颗鸡胗，“当初我俩到云汉来的时候，她还帮过我们一把呢……”
    “……”金猫无语地把新送上来的香菇塞了一颗到江绛嘴里，“当时她帮我们，我们后来也还情了，犯不着现在又想到当时，又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要是闲的蛋疼跟你领导商量下，下午多去晒晒太阳。”
    江绛被一颗香菇塞了满嘴一时间没法说话了，就听金猫又无所谓道：“他们之前找我了，但我没理他们，他们不敢找你，是因为你离庄局近，又蠢，怕被庄局抓。”顿了顿，他又看了江绛一眼，“他们心思多着呢，你别管，最好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江绛一时间茫然，他咽下了口里的香菇，看向了金猫：“那他们准备做什么啊？”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金猫说。
    .
    特管局中，狐妖凌美被拷在了桌子旁边，对着庄游龙总一群人瑟瑟发抖。
    “证据已经在这里，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什么要在网上发布谣言。”庄游坐在办公桌后面，语气平淡，但却带着杀意。
    龙总在旁边沙发上坐着，他打量了一番这个狐妖，又评估了一下她的修为实力，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在他没上岸这几十年里面，这种小妖的胆子都这么大了？
    所谓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另一边的言云也在打量着凌美，他身为狐王，对狐妖了解更多一些。
    他能看出这只狐妖的修为是散乱的，并非是按部就班老老实实修炼而来，中间必定走了捷径。
    他在枫红山这么多年没怎么出来活动，平常也就是听自家蠢妹妹说一下云汉市的事情，现在的妖怪都不是和以前一样老老实实修行了吗？
    他疑惑地挑了眉。
    拷在桌子旁边的凌美抿了下嘴唇，她不认识沙发上的龙总和云总，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庄游，她有些忐忑。
    不过她没有那么慌张，毕竟——她早就有准备。
    她抬眼看向了庄游，楚楚可怜地开了口：“我也是听别人吩咐行事。”
    “别人是谁？”庄游问。
    凌美眨了眨狐媚的眼睛，但看到庄游脸上神色都没波动哪怕一秒，于是悻悻地又垂了眼：“是言皎皎私下联系我发帖子，这整件事情就是她策划的，她看不惯有人抢她男朋友。”顿了顿，她又道，“她后面在粉丝群里面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目的是可以把自己洗脱出来，她就还是那个清清白白无辜的她，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旁边言云眉头都挑起来，他不生气，满心全是诧异——现在的小妖怪都这么猖狂？他就在旁边坐着呢，就当面污蔑他妹妹？说谎之前不打一下草稿？
    凌美看着庄游，见他脸上还是那毫无表情的样子，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唇，又道：“庄局，我都被抓到这里来了，当然不会说谎。不信你去问言皎皎，这就是她私底下联系我们的！我那里还有她发来的消息记录呢！”
    庄游嗤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看向了旁边的言云：“云总觉得呢？”
    “现在的妖怪胆子有这么大？你看着我，再把你刚才说的话说一遍。”言云看着凌美，“若有一句撒谎，你立刻被天打五雷轰。”
    凌美愣了一瞬，转而看向了言云。
    言云身上气息收敛得好，她根本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谁。
    但听着刚才庄游喊他“云总”，凌美意识到了这人的身份——狐王。
    她咽了下口水，不敢开口了。
    “说话。”言云眼角闪过一道光。
    凌美直接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化为了原型——一只尾巴上有杂毛的狐狸。
    言云扫过她尾巴上的毛，确定了自己刚才的判断，如若是好好修行的狐狸，不可能在尾巴上毛色这样断层扭曲杂乱。
    “开口。”言云再发声。
    地上的杂毛狐狸口吐人言了：“是、是我和男朋友商量好了这么做的。”
    “你男朋友是谁？”狐王威压之下，凌美没有力气再辩解了。
    “是、是一头白蛟，名叫文思。”杂毛狐狸被压得趴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可怜。
    “把你和文思认识之后的事情通通交代清楚。”言云目光冷漠。
    .
    一墙之隔的休息室中。
    宝琪忽然注意到了隔壁传来了文思这两个字。
    原本还在和言皎皎闲扯的她突然来了兴致，她走到休息室门口，推开了一条缝看了过去。
    视频通话对面的言皎皎也注意到了宝琪那边的情形，也停下说话跟着听那边的动静。
    于是两人就听到凌美说道：“五年前我在榕山上遇到了文思……”
    后面的话宝琪没心思听了，她忍不住去看屏幕中的言皎皎，正好言皎皎也转而在看她。
    “原来这个才是……”言皎皎欲言又止，愤愤捶了一下沙发，变回了九尾狐的原型，九条尾巴张狂地炸毛竖起来，闪闪发光。
    办公室里面的庄游注意到了休息室门口的宝琪，于是对着她招了招手：“宝琪想听就直接进来。”
    宝琪于是推开门，顶着龙总的目光，开着和言皎皎的视频，走到了办公室里面来。
    “坐我这。”龙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言云看了一眼宝琪的手机，一眼认出了自己蠢妹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很好，应该让皎皎也听一下现场，很有教育意义的。”
    屏幕对面的言皎皎猝不及防听到自己亲哥的声音，原地趴在沙发上不动了。
    宝琪正想说什么，就看到原型九尾狐头顶上也出现了人形的那行字：
    识人不清只会看脸要改！！！
    .
    作者有话说：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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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对着言皎皎头顶上那行字, 宝琪欲言又止。
    言皎皎敏锐地觉察到了宝琪的目光，于是转头用爪子拍开了桌子上的镜子看了一眼，整只狐狸都僵硬了。
    怎么……怎么能这样！
    兄妹情摇摇欲坠危在旦夕了！！！
    小狐狸九条尾巴耷拉在身后，闷闷地趴下不动了。
    宝琪看了看言皎皎, 又看向了言云, 正想开口为她说句话, 言云倒是先开口了。
    “她还找你聊天就说明没有反省到心里去，还觉得一切都是打打闹闹。”言云语气并不严厉, 屏幕中的言皎皎耳朵动了一下，乖乖坐好了，“现在且听这杂毛狐狸把应当交代的事情说清楚吧！”
    宝琪看向了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杂毛狐狸, 注意到了她那条颜色尤其杂乱的尾巴，最后落在了她那张尖尖的狐狸脸上。
    情不自禁地对比了一下手机屏幕中乖巧坐着的言皎皎和趴在地上的杂毛狐狸, 这颜值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是尖尖脸, 言皎皎要比这杂毛狐狸美一万倍不止。
    宝琪想了想，把手机切换到后摄像头, 让言皎皎也看了一眼地上那一只。
    .
    有言云这位狐王在场, 要审讯一只狐狸, 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是属于种族血脉之上的威压，直接就让凌美没法巧舌如簧东扯西拉, 不多时就把她过往平生交代了个清楚明白。
    凌美, 种族赤狐。
    两百年前开启灵智，八十年前学会化形，因为修为一直迟迟无法突破, 化形之初一直不能保持人形太久, 故而也一直在山中居住修行不敢往人类社会来。
    二十年前偶然得到一枚灵果, 吃下之后突破修为，才敢往人类社会中来闯荡。
    五年前在榕山遇到了白蛟文思，文思听闻她吃了灵果涨修为，于是指点她去其他地方拿取法宝灵果增加自身修为，两人常常结伴而行，对外需要和人打交道的时候，以情侣相称。
    两年前白蛟文思探得南海中有灵物珊瑚珠，枫红山中有罕见的骊珠，于是与她商议如何把这两样东西都弄到手，两人合计一番之后，认为最快的办法也就是接近如今南海和枫红山中年轻又容易轻信的小辈，借她们的手行事，方神不知鬼不觉。
    谁想到，竟然是两边受挫，无论是珊瑚珠还是骊珠，都没有能够弄到手，白蛟自己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愤愤之下，白蛟和她决定搅混水，让狐族和龙族相互内斗，再把人类牵扯其中，让两族受牵制不能随便动手，只能生生受气。
    .
    听完凌美说的这些话，宝琪微微皱了皱眉头，抬眼看向了龙总：“爹，我们南海珊瑚珠是很出名的灵物吗？我怎么记得不是？”
    龙总支着脑袋在思考什么，听着自家小宝突然问问题，于是回过神来先回答她：“的确不是灵物，那是装饰物，古时候人类喜欢拿珊瑚珠当装饰……纯粹的观赏作用。”
    .
    这也是龙总刚才听得觉得奇怪的地方。
    白蛟文思在南海那段时间除了和宝琪打打闹闹之外，还的确没能从南海捞到什么东西——至少他是没觉察到他捞到什么。
    硬是要说，他可能就只搅乱了宝琪的一颗心，让宝琪开始对外界和人类社会产生了无限的向往，并且心心念念就想上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