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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却是太子伴读,也在翰林院当值,可论实际官品却不高,若无特殊的事情一般不用跟着一起上早朝。
沈家这边只有沈忠康和沈正天需要每日上朝议事,他今天进宫更多是为着昨天夜里成国公和三皇子的事情。
姜成回道:“老爷已经起了,跟大爷都在前厅。”
沈却整理好衣物洗漱完后,这才去了隔壁卧房,待看过薛诺依旧睡的安稳,脸色也比昨夜稍微有血色了些,这才叮嘱了金风几句朝外走去。
沈家三人同乘马车入宫。
沈忠康看着沈却脸色皱眉:“你这是一夜没睡,脸色这么难看?”
沈却回道:“昨天回去后光想着成国公和三皇子他们的事了。”
沈正天倒是很能理解自家儿子,在旁说道:“别说是长垣了,就是我昨天回去后也一宿没睡。”
“父亲,您说陛下昨天夜里盛怒之下严惩了成国公和三皇子,可到底刑部的事还没定论,待会儿上朝若是有人求情,陛下会不会又反悔了?”
三皇子是中宫嫡出,这几年一直压着太子,成国公也在朝中经营多年,他总觉得这么容易就把他们弄下去有点像是在做梦似的。
沈忠康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道:“如果是别的事情陛下可能会反复,可成国公和三皇子犯了大忌。”
冤害太子事小,构陷刑部也不是破了天的大事,说到底天庆帝震怒的是他们朝着锦麟卫伸手。
帝王卧榻之处绝不容他人染指,成国公和三皇子犯了忌讳,天庆帝容不下他们。
沈正天想起昨夜的事忍不住说道:“说起来昨天夜里多亏了冯源,要不是他将锦麟卫牵扯进来,陛下恐怕还没那么震怒,不过冯源向来不亲近太子,也甚少与咱们来往,昨天夜里他为什么会突然帮太子?”
刚开始他们未曾多想,可后来仔细想想却惊觉昨夜事情是冯源手下留情。
东宫派去圣前刺探消息的人其实并不隐秘,以冯源的心思若不想泄漏消息,东宫那边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锦麟卫调动。
沈忠康淡声道:“他未必是帮太子。”
“这几年陛下一直都在暗中搜查薛忱下落,江南那边也传回消息,说是他们在查薛诺时撞上了查探薛忱的人。”
“按理说薛忱就算还活着,时隔这么多年陛下也不该一直紧追不放,我总觉得陛下捉拿他的目的不像是为着他这个人,反倒像是想要从他身上找什么东西。”
沈忠康说话间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微眯着眼,
“冯源本就一直替陛下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薛忱的事估计也是经他之手,这次成国公假借薛忱嫁祸太子和沈家,如若太子获罪,冯源也同样逃不掉渎职之名,陛下不会任由一个无能之人掌管锦麟卫留在他身边当他心腹。”
“冯源不过是在帮他自己,顺带给了太子一个人情。”
沈正天若有所思。
沈却靠在车壁上却是突然走了神,他想起第一次梦到薛诺的情形。
那梦里太子死了,沈家像是出了问题远不如现在安稳,康王府撕开了表面祥和掺合进了夺嫡之中,几位皇子更是斗的不可开交。
在那断断续续的梦境中,薛诺将整个京城当了猎场,隐于暗处搅弄风云,她像是熟知朝中所有人的底细和软肋,轻而易举便能拿捏旁人,挑唆朝中各个势力彼此争斗,而她做到这一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冯源。
梦里的薛诺认了冯源当义父,与他内外勾结把持朝政,甚至后来还从他手里接管了整个锦麟卫,连带着将皇室也扯了下来。
所以冯源也是永昭旧人?
“长垣。”沈忠康见沈却脸色奇怪,不由叫了他一声。
沈却抬眼:“祖父。”
“你怎么了,瞧着神思不属的。”
“我只是在想冯源。”
沈却迟疑着道,“祖父,我听闻冯源以前并非是宫中之人,也不像是那些宦官自幼入宫?”
沈忠康“嗯”了声:“他的确不是自幼入宫的,冯源的父亲曾是朝中言官,先帝在位时因言获罪累及全族,冯源自幼饱读诗书十分有才,按理说家中获罪后他该与族人一起被发配边关,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入了宫。”
冯父是言官,在朝时得罪了不少人,落罪之后自然有见不得他子嗣安好。
冯源几乎可以说是被半强迫进的宫,等进宫之后也一直被人打压,一直留在御马监那边当了好几年没什么存在感的扫洒太监。
一直到天庆帝登基之后,永昭公主处理了一大批朝中佞臣,连带着十二监里一些与朝中勾结的内侍太监也都被处置。
那会儿冯源才慢慢在御马监冒了头,成了御马监掌司,只不过他依旧没什么存在感,一直安心待在御马监里,从未在十二监冒头。
“说起来也挺奇怪,冯源在御马监里待了好些年,一直都不争不抢。”
“我以前也曾见过他几次与他有过交谈,他虽入了内宫,可依旧温文有礼守着世家公子那份矜持,从未染过宫中野心,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心性,短短几年时间就一路进了司礼监,踩着胡志仪的尸骨博了陛下信任掌了大权。”
胡志仪熬了四十几年,服侍过三代皇帝,说一句堪比宰辅都不为过,可依旧折在了冯源手里。
若非沈忠康亲眼看到冯源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看到他不择手段扫清身前一切障碍,他也很难将现在这个手握大权的宦臣,跟曾经那个哪怕落难也依旧不染尘烟的冯家公子当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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