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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郡王满脑子只听到成安伯那句早知道大长公主不会理会他跪求的话,却丝毫听不到后面那些劝诫之言。
掌心被他掐的伤痕累累,他既恨成安伯明知道他去会受辱还让他去跪求,又恨他为了投奔二皇子替他谋算全然不顾他将来如何。
敛郡王表面乖驯:“外祖父教训的是,是我想差了。”
他抬眼时遮去阴翳,只有些难受地说道,“父皇厌了我,只要能让父皇重新看重,丢些颜面又如何。”
成安伯闻言欣慰:“你明白就好。”
他这个外孙性子自负张扬,经此一役虽说没了问鼎皇位的机会,可若能收敛性情稳重一些,将来未必没有一番前程。
他虽打算依附二皇子,可到底还是想要保住这个外孙。
只可惜,敛郡王半点不知他苦心,敛郡王抬头问道:“那这次的事怎么办?老四会不会把我牵扯进来?”
成安伯安抚:“放心吧,你既没直接接触四皇子,平远伯那头也不是你去安排的,我会叫人将有关的人都处置干净,不会让此事牵连到咱们,其他的你别多管,我会交代妥当。”
敛郡王闻言露出抹笑来:“多谢外祖父,还是您疼我。”
他替成安伯掖了掖身上被子,
“您也要保重身子,我还得靠着您。”
屋中药气浓郁,成安伯强撑着身子陪着敛郡王说了会儿话,又交代了他许多事情,等身子扛不住时才被敛郡王扶着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从成安伯的屋子里出来时,敛郡王脸色阴沉至极。
成安伯从头到尾都没提二皇子,仿佛完全不知道他们这次被二皇子算计一箭三雕,可就连他在薛诺找上来之前都能察觉到二哥的不对,也隐隐知道自己是被他利用了,以外祖父的心思他怎么可能会丝毫不起疑?
他若有半点猜疑,就该提醒他小心防备。
他若待他还如之前,就该告诉他二皇子不可信,甚至交代他该如何对付二皇子保全自身,可成安伯只字未提。
所以郑家真的像是薛诺说的,因为他已经废了所以舍了他,将他当成了向二皇子投诚和铺路的踏脚石?
疑心的种子见风就涨,一条裂痕横在敛郡王和成安伯之间。
敛郡王踏出郑家大门时,入冬后第一场雪飘了下来,那雪花落在他眉眼之间,扫不尽其中阴霾。
第352章 真相
红墙褚瓦,雪色纷飞。
宫中远比平日还要更冷一些,司礼监里早早就已经点上了碳盆。
上好的银丝碳贮以盆中,复以碳灰糁其缝隙,上用铜丝罩爇之,那炭火燃烧时的温度流转于四周,整个屋中温暖如春。
外头夜色已深,冯源穿着单衫坐在案前,听着谢田玉回禀着外间之事,手中拿着天庆帝批复的折子印红。
等听到谢田玉说,薛诺与敛郡王同处马车盏茶时间,冯源淡声道:“是薛诺找的敛郡王?”
谢田玉摇摇头:“不是,敛郡王去大长公主府跪求谅解,薛诺姐弟则是前去致谢的,二人离开时在大长公主府门前起了争执,后敛郡王强行让薛诺同车,两人于一处安静之地待了约有盏茶时间。”
“那附近没有藏身之处,且巷口首尾都有人看守,属下的人无法靠近,也不知他二人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薛诺离开时她身边那随从与敛郡王府的人动了手。”
冯源抬眼:“敛郡王事后去了哪里?”
谢田玉回道:“成安伯府,待了约有半个时辰后离开,走时脸色很是难看。”
冯源摩挲着手里的东西,片刻后哂笑了声。
谢田玉不知道冯源在笑什么,也不敢去探听他心意,他跟了冯源也有好几年了,往日里他从未如近来这段时间这般阴晴不定,哪怕杀人时也依旧冷静,可自打薛诺他们出现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
那阴沉沉的眸子里仿佛酝酿着什么,叫人打从心底发寒。
谢田玉垂着头低声说道:“大长公主府那边一直渗透不进去,他们府上根本不进新人,就连府中下人也都是服侍多年很难收买,我们的人才刚有动作就险些被人抓住。”
冯源闻言倒没觉得稀奇,安国公跟他斗了这么多年,对大长公主也处处护着,那大长公主府里里外外早叫安国公命人守了个密不透风,怕是那些公主府下人里头也有不少是安国公安排进去的人。
锦麟卫的人要是那么容易混进去,他也不会多年拿安国公都没办法。
冯源敲了敲桌面:“沈家那头呢?”
谢田玉头垂得更低:“沈家混进去两人,但只能在外院打转,沈却住处的那弗林院旁人根本难以靠近。”
“那院中明面上有姜成和薛诺身边那个叫金风的随从守着,暗地里也有人随时护着,沈却和薛诺都不好享受不贪奢靡,院中没有任何丫头仆妇,只有一个用顺手的小厮,那小厮是沈家家生子,对沈却忠心耿耿,想要收买比大长公主府上的人还要难。”
谢田玉越说越气短,冯源交给他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办成,他只觉得脑袋放在脖子上都不甚安稳。
生怕冯源动怒,谢田玉便先跪着请罪:“是属下无能办事不利,求大人恕罪。”
冯源曲着指尖摩挲着手边纸张,神情淡漠:“此事倒不怪你,要是那么容易就被你探听清楚,薛诺怕是早就没命了,又哪能在京中活得如鱼得水,甚至还助太子和沈家脱困,让他们与三皇子、四皇子的处境调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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