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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卿卿 第3节

      现在的姜宛卿只想给当初的自己一记耳光。
    现在只有她和风昭然两人,从前付出极大代价也难得这样的良机,但她已经不准备再讨人嫌,一个字也没有说,只微微福了福身,转身便要走。
    “五妹妹。”风昭然开口,“无论如何,是孤唐突冒犯,孤自会迎你入东宫。”
    姜宛卿心中微微冷笑:“殿下若非自愿,何必勉强?只要你我皆死命不从,虽然殿下未必还能再娶姐姐,但至少不用娶我。”
    “情非自愿,但礼义难违……”
    风昭然话没有说完,忽然皱了一下眉头。
    贵女们私下闲聊时,会称风昭然为“东宫那位玉人儿”,一指其相貌好,二是指他神情疏离,难见喜怒,整个人浑然就是玉石做的,没有人情味。
    他在人前所表示过的最大不悦,不过微微皱一下眉,此时却是眉头皱得极紧,甚至身体都微微晃了一下,手按住了胸口。
    在话出口的一刹那间,尖锐的疼痛自胸中传来,所谓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风昭然感觉到自己脸上肌肉的扭曲。
    ……原来“痛苦的神情”是这样的。
    姜宛卿只见他突然捂住脸口,脸色大变,满面痛楚,吓了一跳。
    风昭然从不大笑,当然更不会大哭大喊,有时候她会觉得他根本没有常人应有的静下心来,还在心里想着可能这便是“谪仙”,后来才明白单纯是因为他心性冷漠罢了。
    上一世她可没瞧见过他这般扭曲的面容。
    就在这时,就见皇后带着人从假山那边走过来,一脸杀气腾腾。
    作者有话说:
    一个小设定:男主只要对女主撒谎就会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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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岁的唐九安为搏军功,远赴边疆之时,兵部的同僚为她饯行。
    不小心误饮春酒,半路酒劲发作,饥不择食,遇一少年公子。
    十八岁的姜玺偷溜出宫,打算一尝人间春色,送给自己当生辰礼物。
    结果半路被一女匪徒劫去,被迫春风一度。
    后来两人回忆起那黑暗昏沉的一夜——
    唐九安:男的。活的。
    姜玺:腰好细,又韧又柔,腿好长,结实匀称,还有那个……唔……混账,问这么多干什么?一个个全是饭桶,找了两年了还一无所获,给孤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不,只能抓活的,孤要将她好好治罪,让她悔不当初,追悔莫及!
    唐九安得了军功回来,官升三级,被荐入太子詹事府入职,教授太子箭术。
    后来唐九安才知道为何她一回来便得了这样的肥差,原来太子娇纵顽劣,性情暴戾,喜怒无常,在她前面已经有六位老师丢了乌纱帽,她正是那第七个倒霉蛋。
    入职之后,唐九安兢兢业业教导太子,隐隐约约,觉得太子骂人的声音好像十分耳熟,和某一夜的少年好像。
    阳光灼人,姜玺忽然低头在她耳畔嗅了嗅:“老师,你的汗,香得很。”
    唐九安手一抖,射箭偏了。
    一:《吾皇》之后,姜氏王朝。女子为帝为官,男女基本平等。
    二:姐弟恋。?
    第二章
    殿下,我害怕
    皇后亦是出自姜家,但圣宠甚为寡淡,膝下一无所出。
    太子乃是宫婢所生,抱到皇后名下,养做嫡子。
    据说女人三十岁后,便是相由心生。无论皇后年轻时有多美貌,又用再多脂粉修饰,也难也掩盖她一脸的刻薄尖戾。
    姜宛卿看她一脸暴戾,不等她抬起手,便往风昭然身后一闪,娇怯怯拉了拉风昭然的衣袖,“殿下,我害怕……”
    “啪”一下脆响,那记耳光重重地甩在风昭然脸上。
    “你这孽障,竟为这么个祸水东西丢了姜家嫡女!”
    皇后面目狰狞而扭曲,“本宫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会挑上你这蠢货?哪怕养条狗也比你中用些!”
    在心头的剧痛面前,这一巴掌根本算不上疼,风昭然受了这一巴掌,感觉到胸膛里的绞痛渐渐消失,神情恢复了正常,恭顺地低头道:“母后息怒。是儿臣无能,让母后失望了。”
    “你也知道自己无能!本宫不指望你有多大能耐,却没想到你连自己的下半身得了管不住!一个病秧子,臭男人的毛病却一样不少。本宫苦心为你筹谋多年,只待完婚,你的东宫之位便稳如泰山,你竟然在这种时候色迷心窍,天底下就没有你这种废物!”
    皇后愈说愈怒,抬手又是一记耳光。
    风昭然忽然握住了皇后的手腕。
    躲在风昭然身后的姜宛卿一阵讶异。
    在她上一世的记忆里,在风昭然后来杀入皇宫之前,他对皇后好像一直都是逆来顺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一切全都是儿臣的错,回宫之后,母后要打要罚,儿臣甘愿领受。”
    风昭然低声道,“可这里是姜家,父皇与崔贵妃都在,若是他们知道了,崔贵妃定要添油加醋去父皇面前进谗言,于母后的声誉无益。”
    这话显然戳中了皇后的痛处。
    皇帝不喜欢皇后,私底下说皇后太瘦,太老,太凶。
    崔贵妃则独得恩宠,儿子风昭景获封庆王,在朝中支持者众,与太子分庭抗礼已久。
    “再者,儿臣虽然遇钝,也不至于自寻死路。方才儿子看过了,厢房中的香炉被人动过手脚,里面燃的是助情香料。”
    风昭然低眉垂目,神情有些伤感,“谁能在姜家动手脚,又为什么动手脚,母后英明,想必比儿臣还要明白。”
    皇后脸色白了白。
    庆王风昭景的势力越来越大,又痴恋姜元龄,若姜家真的把姜元龄嫁给他,风昭然就完了。
    她也完了。
    “胡言乱语!”皇后暴怒,“是你贪恋美色把持不住,是你毁了自己的前程也毁了我的心血,你这个牲畜,都是你!”
    那一记耳光到底还是抽了下来,风昭然另一边脸上也多了几道指印。
    宫人急步跑来,低声回禀:“娘娘,陛下和崔贵妃往这边来了。”
    皇后抬手一记耳光扇在那宫人脸上,“他们来就来了,本宫还怕了他们不成?!”
    皇后身边的宫人早就是挨惯了打的,一声不敢吱,捂着脸悄悄退下。
    皇后的视线狠狠地落在姜宛卿脸上。
    姜宛卿头皮顿时有些发紧。
    她常常觉得皇后很可能是疯的,被皇帝和崔贵妃气疯的。
    她下意识再往风昭然身后藏了藏。
    这一藏才发现自己天真,从前的习惯一时还是不能全改,总觉得他身边就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殊不知恰恰相反,离他越近便越危险。
    姜宛卿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按说皇后在外面动静不小,屋子里的人不可能听不见,但始终没有人出来,只能说明屋子里的人打算让她自生自灭。
    但这副身体娇娇弱弱的,尚是在闺中娇养的时期,没有养出后面的力气,没跑几步便给宫人抓住,押到皇后面前。
    “贱人,”皇后捏着姜宛卿的下巴,脸色沉得能滴水,“本宫就不信了,若是毁了你这张脸,下个月他们让谁来成亲。”
    姜宛卿心头狂跳,只见皇后一使眼色,宫人们便押着她走向假山。
    然后她的头被人按住了,正对着假山突出的石块。
    这是有名的太湖石,以瘦骨嶙峋为美,尖利之处宛如刀刃,真撞上去,她的脸就全毁了,小命可能也没了。
    姜宛卿尖声大叫:“救命!救命啊!皇后娘娘杀人了!”
    “住手!”风昭然先喝止了宫人,然后向皇后道,“母后,您没发现吗?舅母就在屋内,可即便算您要杀人,舅母也没打算出来,因为就算是五妹妹死了,儿臣也不可能再娶龄儿。”
    他压低一点声音,“父皇就要过来了,儿臣的前途已经难保,母后的凤位千万不能有闪失。”
    皇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但风昭然总有法子说到她心中最在意的地方。
    她那么努力想要保住风昭然的位置,所为的也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位置。
    姜宛卿终于逃过一劫,在宫人松开她的时候,她的脸距离那块石头不过一寸。
    她的心头狂跳,几乎站不稳。
    一道清脆的笑声远远地传来:“人都在这儿呢?可真是热闹。”
    皇帝和崔贵妃来了。
    崔贵妃和皇后截然相反,她只比皇后小两岁,但有雨露滋润,肌肤仍如少女般娇嫩,体态丰腴,肤白胜雪,乌发丰盈,最最适合作华丽打扮,哪怕把发髻上插上七宝树灯都合衬。
    此时她伴着皇帝走来,向姜宛卿招招手:“快过来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美人胚子,能让太子殿下心动。”
    姜宛卿上前见礼,感觉到皇帝和崔贵妃的视线同时落在自己身上。
    皇帝身上透着一股浓郁的香气,隐含一种泛涩的甜腻,像黑暗中腐烂的花朵。
    姜宛卿上一世近距离闻过这种气味,到现在还想作呕。
    皇帝的视线像某种软体的虫子,所过之处,留下粘腻的痕迹。
    “哎呀,难怪难怪,我一直都说,姜家这些女儿里头,就算五姑娘最最动人。”贵妃娇笑道,“这幸好是许给了太子,不然啊,这等美色早晚要召入宫中服侍陛下。”
    皇帝在崔贵妃脸上拧了一把:“胡闹,这是朕的外甥女,又要当朕的儿媳妇,再乱说,朕回去拧的可就不止你的嘴。”
    崔贵妃撒起娇来:“哎呀陛下别闹,这么多人看着,姐姐还在呢。”
    说着向皇后笑道,“还没有恭喜姐姐,得了如此可人的媳妇,妹妹真是羡慕得紧,要是我家景儿什么时候能有此艳福就好了。”
    皇后脸色发青,嘴角抽动两下,方挤出一句:“妹妹喜欢,让给妹妹就是。”
    崔贵妃连连笑道:“这可怎么成?五姑娘和太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事儿可是人人都知道了。太子这般喜欢五姑娘,光天化日都捺耐不住,景儿身为弟弟,怎么能夺兄长所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