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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卿卿 第144节

      ——这就是后来被写在史书上的原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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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验身
    在宫人们四下找人的时候, 姜宛卿已经坐上了镖局的马车。
    这间镖局是宋延找的,用的名义是“以前的老主顾要托东西,但现在没时间送, 因此拜托给同行”。
    同行一来本就关系好,二来人家新晋忠毅侯赏脸给买卖,那能差得了吗?
    因此早早地就在约定的地点候着。
    姜宛卿怀里抱着个匣子, 那匣子里的东西就是此次托的镖, 随行的姜宛卿算是个跟镖的添头。
    一接上头,镖队便立马启程,顺水顺风,直接南下。
    岭南作为目的地太过显眼, 在发现她离开之后,风昭然第一个要找的只怕就是岭南。
    因此姜宛卿此行的目的地是南疆。
    未未向她提起的那些南疆风光, 她甚是向往。
    也很想去仡族看看,在未未的口中,那里宛如世外桃源。
    可能是刚才那段路走得太累了,也可能是长久的计划终于成功,姜宛卿几乎是爬上马车就睡着了。
    梦里她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南疆, 那里果然如未未所说, 处处春暖花开, 鸟语花香。
    过了几天, 行至云城。
    云城恢复得虽然没有京城那么快, 但街面上的铺子大多都开门了,最显要位置上的姜家钱庄更是高高挑着灯笼。
    但是在云城地界的官道上,镖局遭到了衙役们的盘查。
    据说因为皇帝御驾亲征, 从京城通往蜀中的官道上, 所有人都得核明身份, 一来防蜀军的探子,二来也是为了疏通道路,方便大军的军需供应。
    姜宛卿只好跟着镖局一行人随着衙役的带领前去验明正身。
    她有货真价实的户帖和路引,户部亲自出品,万无一失,查倒是不怕查的。
    衙役把车队带到官衙,拿走了他们的户帖路引,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
    镖师们见官府这般严阵以待,不由开始悄悄交头接耳,议论起战事来。
    “林素。”一名仆妇过来,唤的是姜宛卿户帖上的假名,“过来验身。”
    姜宛卿心说当真是严格。
    仆妇领着姜宛卿一直往里走,穿门度户的,眼见要去后衙,那是县令的起居之所,显然很少会让外人进来,姜宛卿问道:“要去后院吗?”
    “男子在前院,女子在后院。”仆妇说着将姜宛卿领到一扇门前,“就在此处。”
    姜宛卿觉得不大对。
    从京城到蜀中的官道来往人客一天得有多少,要是每一拔人都要这么验身,这县衙怕是不用干别的事,只忙这一条就能把人累趴下。
    如果说风昭然找她,肯定是以举国之力悬赏通缉,画像早就张贴得到处都是,让她插翅难飞。
    而且她故意挑这个时机,就是算准了风昭然这时候应该正随着大军南下,戚氏必然会封锁她的消息,美其名曰不想扰乱军心,实则是等到风昭然班师凯旋,宫里就只剩姜元龄。
    他是娶也得娶,不娶还得娶。
    所以眼下她应该最是无人在意,太太平平,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姜宛卿推开了那扇虚掩的门。
    冬日里天色阴沉,还未到黄昏,屋子里便已经暗沉沉地,也没有点灯,只隐约瞧见一个人坐在书案后。
    “请问,是在这里验身吗?”
    姜宛卿问。
    人影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姜宛卿的眼睛适应了一点屋内的光线,看出了那道身影的大概轮廓——削瘦,身形笔直,坐姿挺拔如松,下颔线极为锋利,眸子里隐约映出一点窗外的雪光。
    是风昭然!
    姜宛卿转身就跑,扑到门上才发现门上已经锁死了。
    “你我夫妻一场,阔别许久,乍然相逢,不单不叙旧,反而落荒而逃……”
    风昭然缓缓起身,声音低沉,“卿卿,你这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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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是卿卿
    风昭然走到姜宛卿的表面, 他身上穿的是薄甲,勾勒出劲瘦的身形,也显得格外有压迫力。
    姜宛卿后背贴在门板上, 舌头已经打结,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不是朕该该问你吗?”姜宛卿后退一步, 风昭然便逼近一步, “你不在宫里养病,跑来这里做什么?”
    姜宛卿不记得他以前有没有这种威压,或者这就是登基之后才有龙威?还是她单纯因为跑路被当场捉个正着,所以气势先输了一截?
    她的声音飘忽得很:“如果……如果我说我想你了, 想去军中找你,你……信吗?”
    风昭然看着她, 慢慢地笑了,黯淡的光线下,他的笑意有一丝说不清的味道:“原来卿卿为了来见朕,不惜拖着病躯上演一出失踪记,再千迢迢来给朕一个惊喜啊。”
    他抬手托起姜宛卿的下巴, 仔细打量, 声音低得近乎是自言自语:“精神倒比在宫里好了些……罢了, 你既说了, 朕便信了, 朕带你一起去平叛。”
    姜宛卿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那句话她完全是做贼心虚信口胡说,她不信他分辨不出来。
    一时间她简直分不清他是不是故意说反话嘲讽她。
    风昭然甚至还自顾自安排起来:“军中到底清苦些,今夜就歇在这里, 空虚朕带过来了, 一会儿让他给你诊诊脉。那队镖局让他们回去吧。瑞王优柔寡断, 不是领军之才,短则两个月,长则半年,蜀中之乱定然平息,到时我们再一起回京城……”
    “可是我不想回京城。”姜宛卿低低道,“更不想回宫。”
    风昭然的声音停下来,太阳彻底沉下去,暮色四合,涌进屋内,淹没两个人。
    “莫要胡闹。”风昭然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僵硬,“你是朕的皇后,同朕一起回宫,天经地义。”
    “哪里有什么天经地义,我们两个本就是被人算计才躺在了一张床上!”
    姜宛卿的声音忍不住变得尖利起来。
    她开始还在想是不是京城那边的消息泄露了出来,但又一想,京城的人只知道她失踪,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他怎么会在这里等她?
    若说是有人跟踪,镖局的人都是老江湖,一路走这么久,不可能一无所觉。
    唯一答案是,他早知道她想离开。
    所以一收到京中的消息,便在这南下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姜宛卿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上一世死时才有的寒冷穿越生死迎面而来,像一只阴冷的鬼爪,狠狠抓住她。
    一直是这样……
    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说。
    “那是算计,但朕早就说过,朕是自愿踏入陷阱。”风昭然抓着她的肩,像是要把目光盯进她脑子里似的,直直地盯着她,“卿卿,你也是愿意的,对吗?”
    “不是!”
    姜宛卿狠狠用力挣开他的手,这点动作让她气喘吁吁,她一面说,一面捂着胸口退开,只觉得下一口气随时都可能上不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
    “我做梦都希望那一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只想好好活着,不想当太子妃,更不想当皇后!”
    “姜宛卿!”风昭然脸上有了一丝厉色,“慎言!”
    “风昭然,也许我曾经喜欢过你,但那早就过去了。从我在中秋节那天醒过来开始,我无时无刻不想离开你……
    我不该嫁给你,不想入宫,不想和你去桐城,不想去丰城等着你……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在姚城的时候你以为我投河是为了殉情?那只不过是我打算死遁而已!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早就离开了姚城,彻底自由了!”
    姜宛卿不得不扶着身边的兵器架才站稳,皇宫像是一只会吸人精气的魔兽,她能一口气走十几里山路的好身体,入宫之后连这么大声说几句话竟然都受不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想走的?什么时候开始防着我的?”
    姜宛卿一面寻思,一面道,“是了,就是在姚城的时候,你下水之时,摸到了我准备的管子。”
    那管子是水军专用之物,一个准备自尽的人,当然不可能会特意佩上这东西。
    但风昭然并不是那个时候明白的。
    那个时候他明明碰到了管子,却根本没有留意,他只想把她救起来。
    谁也不能从他身边夺走她,皇帝不能,庆王不能,赵硕不能,黄河也不能。
    她要活着,她要留在他身边,他要年年日日永永远远一抬眼就看到她。
    是到好几天后,那一处被他有意无意忽略的、刻意不去触碰的记忆才隐隐闪现,他想起了那根在水中被他碰到的管子。
    “那又如何?”风昭然声音低沉,目光在渐渐暗下来的屋内闪着沉沉的水光,他一步一步走向姜宛卿,“只要你肯哄朕,朕便信你。”
    “可我现在没有哄你!”
    姜宛卿“唰”地一下抽出了兵器架上的长剑,云城县令喜好收集名刀名剑,姜宛卿随后抽出来的一把都如一泓秋水,发出龙吟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