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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这件事就算是敲定了,倒是一旁的钱小蝶心里有些不安,这傅静秋之前就敢自己藏私房钱,如今她人搬出去了,可不跟出了笼的小鸟似的,完全脱离了掌控。
然而看着大剌剌举着水桶往身上冲水的傅东,她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这傅静秋的亲爹可还在这呢,她一个丫头片子还能跑哪去?
再说,她的户口可是还攥在自己手里呢!将来这梁知青要是回来了,她可得狠狠敲她一笔才行。
想到这里,钱小蝶也觉得傅静秋搬出去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整天和一个眼中钉生活在一起,她也烦的很。
傅静秋回屋整理好了铺盖,将为数不多的书装进了一个打着补丁的布包里,又把所有的衣服包进了一个大包裹,这才点了点头,这些东西就是她所有的家当了。
收拾好了东西,傅静秋便出门找刘四叔借驴车,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沉的很,要靠自己搬可没那么容易。
去刘四叔家前,傅静秋先去河滩边将剩下的十块钱挖了出来。这要借人家的车,不给点表示肯定是不行的,钱货两讫,以后再找人帮忙才不难。
刘四叔自然是欣然应允,毕竟就这么几步路,虽然推拒了半天,但傅静秋还是将两毛钱塞进了他兜里。
收了钱,刘四叔也顾不得吃晚饭了,牵着驴子就跟在傅静秋身后去了傅家。
也许是顾及有刘四叔这个外人在,傅东提了袋苞米放在了驴车上,素来最会做表面功夫的钱小蝶也捧着碗筷念叨道:“傻孩子,我们都知道你是怕工作辛苦才住学校的,以后饭菜还是回来吃啊,在外头饿瘦了可不行。”
傅静秋笑眯眯的接过了她递来的碗筷,两人都明白,钱小蝶这不过是客气话罢了,这基本口粮都让出来了,傅静秋以后是别想再回来吃傅家半粒米。
村小学在村西,学费一块钱一个学期,统共只有两个班,因为是附近几个村唯一的小学,学费虽然不算便宜,但也有百十号学生在这上学。
学校里原来除了苗珍还有一个邻村的会计当老师,不过对方是兼职,因此傅静秋要负责大部分的课程。
学校上课时间早,从早上6点上到下午3点,也是因为这个,当时苗珍要特意搬去学校住。
刘四叔一路驾着驴车带着傅静秋到了学校旁的小院,不多时,整个傅家村就传遍了:傅家大丫头从傅家搬了出来了,以后,她就是傅家村小学的老师了。
告别了热情的刘四叔,傅静秋将从学校带回来的锁头装到了门上,两进的小屋中间围了个小院子,倒是也有厨房,不过一看就知道苗珍之前没有开过火,灶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值得高兴的是,小院里有一口小小的井,彻底免去了傅静秋再去打水的麻烦。
擦干净厨房,傅静秋也没有心情再做饭了,随便蒸了根玉米就算是晚饭了。
除去给了刘四叔的两毛钱,她如今手头上还有九块八。村里小学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块钱,但那得等到下个月才能到手。
也就是说,这九块八就是她全部的本钱,除了解决吃饭问题,她还要考虑读大学的事,虽然考上大学可以免学费和住宿费,但来回的车费和伙食费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赚钱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想到这,傅静秋打定主意,趁着明天还是单休,去省城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
冯家
冯希武被哥哥关在家里看妹妹看了一整天,此时早已耐不住寂寞,拿着冯希文买回来的冬瓜糖出去疯去了。
倒是冯希琴还乖巧的呆在家,抱着小板凳坐到了冯希文身边,看着哥哥手里的钱,她眨着眼睛小声问道:“哥,咱家是有钱了吗?”
冯希文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小脑瓜,掏出了一块钱塞到了她手上,“对,这是哥哥给你的零花钱。”
冯希琴攥紧了皱巴巴的钱,鼓着小/脸问道:“那……我能回学校读书了吗?”
冯希文一愣,看着妹妹眼中的小心翼翼,不由地心头一酸,拼命点头道:“恩,下周一你就能回去上学了。咱们把学费补齐,哥哥明天去省城,再给你买个漂亮的小书包。”
听到这,冯希琴高兴的咧嘴笑了起来。从小口袋里掏出了块黏成了一团的糖塞进了冯希文的嘴里,“甜,哥哥吃。”
第二天一大早,冯希文穿上了自己最齐整的一套衣服,揣着家里的全部资产130块钱就出发去省城。
虽然不放心弟妹,但他们一家在村里就跟隐形人差不多,他从前性格也古怪,跟谁都处不好,因此临时想找个托付的人都找不到。
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他才赶到了镇上,去省城还要在县里转车,他在台阶上擦了擦脚上的淤泥,这才买票上了小巴。
他上车时,车已经快开了,车上只剩下最后一排还有两个位置,冯希文小心的跨过走道上几个占地的包袱,这才坐到了位置上。
虽然来镇上的这一路他已经尽量小心了,但裤腿上还是溅了不少泥点子。走道里的几个包袱的主人频频对他怒目而视,仿佛被他蹭脏了一般。
如果是前世,冯希文一定热血上头的和几人争吵,但如今他虽然还顶着二十岁的外壳,但心理早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了,自然不把几个眼色看在眼里。
眼看着车门就要关上了,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少女低喘着赶了上来,坐在车门边的售票员接过了车票,嘴里嘟哝道:“下次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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