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的戏精夫人 第50节
“啧。”宋星然白他一眼,催促:“快将衣服拿过来。”
宋星然换了衣裳,才撑着伞去寻清嘉。
清嘉看书正入神,忽地被人抱住后腰,带入个略带潮气的怀中,她呀了声,手中书卷跌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清嘉:哄人?那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
第37章
宋星然一大早便出了门,说有要事要办,大约今日都不会归家,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切莫离府,乖乖呆着,怎么如今又回来了?
清嘉奇怪道:“你不是出门了么?”
她一身家常装扮,素白中单,乌发散落,未施半点脂粉,但她身上总有一股淡香,好似几种鲜花糅杂在一起,她安静时,便十分宜人,动情时,便分外妖娆……
宋星然侧过脸,在她腮边香了一口,又吸着鼻子,低首去闻:“你身上好香。”
他高挺鼻梁蹭在皮肤上,呼吸喷薄,又痒又麻,清嘉最怕痒,在他怀中乱扭去躲,咯咯地笑,伸手去推他,便好似螳臂当车。
又听他委屈道:“我才淋了雨,头发都湿了。”
清嘉摸摸他的发顶,是有零星湿气,心里颇有些嫌弃,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娇气?
但还是安慰道:“此处风大,我们进去歇息罢?”
“我与夫君熬些姜汤,莫惹了风寒。”
她口气温柔,好似春风拂面,将宋星然心中的烦怨吹得烟消云散,宋星然唇角微勾:“哪里这么矫情。”
清嘉想:你也知道啊?
面上却撒娇,小嘴抹了蜜糖:“妾身忧心夫君。”
宋星然通体舒泰,鼻尖发出轻微哼声,终于不闹了,长臂一勾,将落在地面的书卷捡了起来,捏着她软绵绵的手:“看什么书?我与你一道看?”
清嘉在看《凉州地志》。
宋星然出发前便看过了。
虽早已看过,但娇妻在怀,无聊的事情似乎也横生意趣,便抱着清嘉,又看起书来。
但年轻夫妻,怀抱相贴,便很容易擦枪走火。
才看了不过半刻钟,宋星然一双手便不老实,到处游曳,清嘉起初还能忍受,很快便也头昏脑胀。
那本《凉州地志》又被扔到角落。
狂风呼啸,书页受其鼓吹,凌乱地翻了几页,暴雨又临,雨点儿四溅,将字迹也模糊。
——
冯焕走后,窦轲即刻命人在府衙放了把火,想要将府内文书证据尽数焚毁,届时便是查起案来,也无从比对。
今日疾风劲吹,那火焰起初烧得老高,但未几,大雨倾盆而至,将火熄灭。
窦轲看着府衙中的残垣断壁,十分糟心,这火烧了一半,文书房火势却还不猛,也没烧掉什么东西。
且雨落如注,纵火是行不通,只能择日再放。
一桩差事没办好,窦轲抓心挠肝,恰好门房来报,说刚才宋星然来过,又打道回府了,留话说随时恭候他大驾光临。
他眼神噌地亮了,东边不亮西边亮,钦差大臣宋星然一时半会来不了,证据之事还不急,但军饷确是紧缺。
两相权衡,他冒着大雨,转头去往宋星然府上。
他火急火燎下了马车,又被大雨溅得衣摆湿了一大圈,形容狼狈。
宋谅见窦轲如此尊容,也很嫌弃,做主将他引至厢房,叫下人取了干净衣裳送去,说一会才引他去见宋星然。
宋谅今日也陪着宋星然淋了一通雨,对肥头大耳的始作俑者窦轲,烦不胜烦。
故此有意晾着他,引他去了个最偏的厢房,也许久没报禀宋星然。
窦轲等了半个时辰,四处呼喊不灵,终于按捺不住,自己闲逛了起来。
此刻风雨如晦,窦轲便只能顺着游廊行走。
四拐八绕的,他也迷了路,只一昧向前走。
忽然,听见几声压抑的低哼,若有似无,又消散在风雨声中。
他狐疑着,循声走去,见得前方有个凉亭,立着一个木制的屏风,仍无人迹,于是扭头折返。
但才迈开步伐,又听见几声软烂的颤音,似有魔力似的,挠得人心头发痒,窦轲背着手,回身去看。
他略歪了歪头,发现有双人影,藏在屏风身后。
他再细看时,眼珠子都要惊得跌落地面。
是冉星,膝头上抱着他的小表弟,孟嘉。
孟嘉长发未束,凌乱倾泻,他只穿着宽松闲适的单服,露出一双细嫩的小腿,悬落在冉星身侧,秀气的足尖绷得紧紧的。
窦轲倒吸口凉气,脑瓜子嗡嗡响:这两兄弟……
他听见冉星嗓音嘶哑,蛊惑道:“嘉嘉……叫表哥。”
窦轲脑中凌乱,脚尖一滑,仰面倒在地上,发出“哎呀呀”的悲鸣。
二人自然听见,清嘉吓得几乎摔下,被宋星然护住,他将外衫扯落,披在她身上,才拂了拂皱巴巴的袍角,站起身来,发现不远处的回廊下,躺了个痴肥的身子。
竟是窦轲。
他滑出老远,半边身子落在台阶上,被暴雨打湿。
宋星然皱眉,心底厌恶至极。
他安抚地碰了碰清嘉面颊,随手抓起桌面的蚕豆,向窦轲脖子弹了过去。
窦轲短促地“呃”了一声,双眼反白,彻底昏了过去。
清嘉被吓了一跳,拢着衣衫起来,见那滂沱雨线中的窦轲,直挺挺地躺着,浑似死尸一般,惊疑着去探看。
赤足行了几步,还未走下凉亭,拦腰又被人抱住。
宋星然蹙眉,看她素白一双足,沾了些碍眼的泥尘:“也不嫌脏。”
清嘉哼了声,催促他:“我想看看,窦轲怎么会在我们家里出现?”
宋星然满心烦躁,也很想问,是哪个不长眼的将这狗东西放进来的。
清嘉被抱着,靠近,才看见,他右侧脖颈有一浅色淤痕,大约是宋星然那下击打所致,宋星然抬脚,在窦轲肥硕的肚皮上狠狠踢了两脚,嫌弃道:“死不了,不过晕过去罢了。”
然后便将清嘉抱回房中。
窦轲醒来时,周身都疼,尤其是尾椎一段,稍一扯动都撕心裂肺,简直连动弹都难。
宋星然听得几声“哎呀、哎呀”的惨烈猪叫,不耐烦地去看窦轲,还要装得关怀,他坐到床边,将窦轲缓缓扶起:“窦兄,这大雨天,你怎么来了,还这样不小心。”
他动作“温柔”,将窦轲从床上拔了起来,窦轲疼得满脸是汗,瑟瑟抖抖:“缓、缓些。”
待平复下来,望向宋星然的眼神,五味杂陈:臭小子玩得可开。
但好歹记得冯焕的任务,又堆笑道:“老弟,我来,是有急事要与你说。”
宋星然挑眉,语调向上的嗯了一声。
窦轲笑嘻嘻的,直说自己手头紧,需要现银周转,且五日之内便要拿到,宋星然显出迟疑,甚至耍起了太极。
窦轲说得口干舌燥,又再三保证会予他通关敕令,宋星然才勉强同意。
窦轲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头,或是因为痛或是因为紧张,冒了一层细密汗珠。
他讨好的口气:“我在乌泥岭有处宅院,风景绝好的,如今正是花开遍地的时节,冉兄可有兴趣?”
“将那小表弟,也一道带过去,耍几日。”他挤眉弄眼,口气暧昧地补充。
宋星然告知清嘉此时,她颇意外,窦轲既已见过她与宋星然恩爱厮混,竟还大喇喇地邀她共游?
这是什么心态?还以为会不愿再见自己呢。
宋星然讥讽笑道:“狗东西,或许觉得拿捏了我的把柄,或许觉得我与他是同道中人。”
窦轲这类人,大多不要脸皮,底线甚低,非常人能理解,此行去乌泥岭,也不知会耍什么花招。
乌泥岭可是大名鼎鼎。
乌泥岭位于龙盘山脉东沿,盛产矿藏,故此得名,其地势趋于平缓,又有天然的河谷,气候十分怡人,从前也是挖铜产铁的矿场,但十年前便已严禁在此采矿,成了许多达官贵人置办别院之地。
但其扬名却不是因此。
乌泥岭上有座道观,名唤归元观,开山始祖东阳真人,如今虽已仙去,其寿数足有一百五,足见其道法精妙。十年前,宣明帝突染怪疾,东阳真人献上仙丹,使其病灶全扫。
当时御前供奉的女真人,便是如今宠贯后宫的贤妃娘娘。
乌泥岭实在是块风水宝地。
自从大病痊愈后,皇帝命钦天监亲临乌泥岭勘探风水,说那盘龙山形似巨龙,乃货真价实的龙脉,且乌泥岭恰似衔在龙首的一粒明珠,是最为关键的一处。
自此勒令关停乌泥岭上全部矿场,以免破坏风水。
想起窦轲淫邪眼神,宋星然原来不想将清嘉带去,但西北并没有什么安全之所,且她与王子尘似乎已然成了老友,更是大大方方与他说明,他再发作反倒显得他小气,两箱权衡,还不如将人揣在兜里,打包带走。
清嘉欢欢喜喜地出门了,仍旧扮作男装,是小表弟“孟嘉”。
马车疾驰,盘山而上,未几便抵达乌泥岭山巅。
时值盛夏,山谷内花草繁盛,绿草茵茵,十分清凉。但一路上山,有些草皮微秃,露出了褐黄色、略坚硬的表皮。
那是裸露在外的铁帽。
清嘉在《凉州地志》上,知晓此地曾是矿场密集的,便未引以为奇。
往远处眺望,阳光底下,一座八宝琉璃塔熠熠生辉,好奇道:“那是何地?”
宋星然原来倚在车上假寐,闻言,淡扫了眼:“归元观。”
贤妃生下五皇子那年,宣明帝大喜,命人于归元观中建造了一幢六层高的八宝琉璃塔,通体铺满□□琉璃,更在塔侧身外侧修建了一条五爪神龙,寓意天子之姿。
宋星然虽不曾踏足乌泥岭,琉璃塔的图纸却在大内书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