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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高泞脸上终于是又笑起来,“李兄瞧着倒也不像有家室。”
“高副将这是什么意思,我生得也算英俊吧,怎么就不像是有家室了?”有人不服气道,虽然他确实没有婚约,也没有在意的姑娘。
“有家室的人会把云良阁的姑娘都认识了个遍么?”
高泞一句话,堵得李晚玑再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在心中腹诽,年轻气盛就是不一般…天天惦记着青楼之事。想着,他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突如其来的发问让高泞短暂地愣了一瞬,回答道:“二十了。”
李晚玑问:“那我们差不多嘛。我看起来很显老吗?”
“何出此言?”
“你第一次见我就称我为李兄,之后也一直这么叫,就没想过我年纪比你小?”李晚玑凑得近了些,似乎是在叫高泞好好看清自己的模样。
一张脸在眼前放大,高泞的视线被凝聚在李晚玑的脸庞上,他无暇去看其他地方,只是与李晚玑四目相对。对方的瞳仁中焕着光,让高泞想起了那天被人背上清粤山时,恍惚中看见的潺潺山泉。细水滑过的是林中卵石,而这丝光,却焕着与八年前无异的飞雪。
绿绣明嫇山泉尽,却见风雪空不散。
一切和暖无常,只是如今雪融,化出了这一色玉青。
总有那么几个瞬间让他觉得李晚玑变了,可如今安然看着对方的笑眼,却又觉得好似什么也没变。
“怎么样,我是不是长得还挺俊的?”说着,李晚玑颇为得意地笑笑。
他坐回位子上,衣袂甩拂台面,又将台面上安放的铜币挥到桌下。钱币脱了缰,顺着路面倾斜的方向奔走而去。
“我的钱!”李晚玑见着慌张得不行,迅速起身跑去。他冲过去,用最快的速度把钱币踩在脚下。确认其安然无恙地被制止在原地后,方松了口气。将铜币拾起,又用衣袖抹去了上头的尘埃,攥回手中,笑意盈盈地往摊位跳。
高泞往他那看去,已是午时,日光正中曜人,将地上之人包裹其中。许是冬日过长,人人皆从皑皑白雪中破土而出,正是渴求阳光的时段,春日和煦适人,暖风拂过李晚玑脑后的发丝,本就随着身体摇摆晃动,如今被风一吹,更添了几分迎风而来的、真实的飘渺。
光洒在颅顶的发丝上,碎在翠色的衣裾里,似微光透过树影斑驳,星星点点地晃入他眸中。
他觉得李晚玑似乎……变得好看了许多。
……
高泞被人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人,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轻咳几声,“…李兄上次说自己独居,可是没有兄弟姊妹?”转移得有些拙劣。他算是发现了,李晚玑这幅看似不谙世事的笑颜总能把他一齐同化。好似雨中一脚踏进无恙的水洼,扰乱水花静意。
李晚玑并未察觉什么,只是坐回椅子上撑着脑袋,沉默片刻道:“倒也不算,我有个弟弟。”
“长得可漂亮了。”他继续补充道,“比我还好看那么一丁点。”
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却吹开了他心底的纱。那个小孩一直都在,只是被他盖上了一层半透的薄纱,可见可不见。
想着,已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
话说出口便收不回,李晚玑自己也觉着有些唐突,张嘴想要补救,却被对方打断:“但上次李兄说自己是独居?”
李晚玑微微发愣:“嗯…他不在京城。”
“那他在哪?”对方盯着他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看着对方的反应,李晚玑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过高泞会对这个感兴趣。
言罢,站着的那人收回目光,把桌上的东西又重新放回包袱里,又示意李晚玑拿走上头的花卷。待台面清空后,他直接将桌台合上,顺手收起八卦图。一气呵成。李晚玑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对方抱着一堆东西向前走去。
反应过来时,他已追了上去,还未开口就被对方先发制人,“回府里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
李晚玑想开口说什么,鼻腔中刚吸回一口气,高泞又道:“这里不方便。”
高泞的宅子离街口不算远,李晚玑进府的时候撞见卢怀钟,尴尬地点头示好。对方虽有些发愣,却也循着礼仪回应。
领路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只顾着自己走,似乎也不在乎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李晚玑跟在后头,被带进了一处屋中。
踏入的瞬间,李晚玑明白了。这是高泞的屋子。
有那阵清林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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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他眼里有光,身上有光,不过是人家看到钱两眼放光…………
第29章 方山露芽(上)
“坐吧,我给你看看有没有摔到哪里。”
屋内飘着一股香,将李晚玑包裹其中,又似方才被人从身后圈着一般,只是如今这股山林香变得更加浓烈。进了人家的地,李晚玑自然收敛许多,听对方的话乖乖坐在桌旁的椅上。高泞叹气,把另一张椅子拿来,坐在了李晚玑对面。
手自然地碰上李晚玑的腰,高泞轻声问道:“这里疼吗?”
本是不疼的,可李晚玑没想到他会忽然摸上来,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高泞却已经顺着这个反应继续发问“疼?”
“没有…不疼。”李晚玑有些发愣,高泞这是…中邪了?虽说原本对方对他的态度就莫名积极,但从方才开始,整个氛围就变得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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