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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是这样么?”
黑色土壤里原本浅褐色的根茎被他挖断,露出里面雪白色的肉瓤,奶白色的汁水也流进了土中。
气得棠棠忍不住抢过他手中的药锄,还一边挥手赶他,“走开走开,阿宴,你笨死了。”
她心疼地将那些断茎捡进竹篓里,嘴上还不停地说着。
季宴淮被她赶了也不生气,只抱着手靠在身后的松树干上,笑眯眯地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
棠棠一抬头,发现罪魁祸首还笑得那般开心,气不打一处来,只捡了一块湿泥扔在他脚旁,“叫你笑!”
于是,季宴淮笑得更开心了。
天被遮天蔽日的大树掩住,不过到了酉初,林中已看不大清了。
棠棠看着竹篓里的草药,十分满足,蹲下身正要背上,就被一旁的季宴淮拦住。
“我来吧。”
她瞥了一眼按住自己的那双手,细白光滑,然后摇了摇头。
季宴淮被她的眼神看得恼火,一言不发地将背篓抢过来,稳稳提在手中。
……
“阿宴,这背篓之所以叫背篓,是因为要背着的。”棠棠语重心长。
季宴淮瞪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
棠棠瞧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随着风落进周朗的耳朵里,他手中的镰刀挥舞地更快了些,上午被季宴淮吓着,他好久都没敢过去。
不过是几个时辰,棠棠对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竟笑得这般开心。
“周朗哥哥,回家啦!”
“哎,来了。”
他朗声回道。
小径被阳光晒了几个时辰,比上午好走了不少。
季宴淮原还不习惯背着背篓,可不过一小段路,便找到了巧劲,终于不再左右摇晃了。
见着路旁的野花,他竟还有闲心替棠棠采了不少,他手长脚长,长在高处的小花,不过一伸手,便能够着。
“阿宴,这里!”棠棠踮着脚,也没能摸到那朵紫色的野花,看着一旁轻而易举就能采着的季宴淮,连忙使唤着。
周朗肩头被粗绳勒得生疼,身后坠着的柴火也如千斤重,他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看着前面的两人,嘴里一阵阵冒着酸水。
棠棠是在林中捡到季宴淮的,他还长得那般好看,肯定是个精怪!
翌日清晨。
棠棠正蹲在院里看她种的草药,大门就被敲响,声音有些小,若不是此刻院子里安静,恐怕是听不见的。
她有些疑惑,平日村子里的人敲门声可不会这般温柔。她先是走到门前,隔着门小声问道,“谁呀?”
外面静了一瞬,她皱了皱眉,略略提高了声音,“谁呀?”
“棠棠,是我。”外面传来周朗刻意压低的声音。
棠棠打开门,看见抄手蹲在门外的周朗,他似乎来的时间有些久了,黑色的长发上笼着朦胧的水雾。
“周朗哥哥,你做什么呢?”她惊讶道。
周朗缓缓站起身,拢在袖中的手有些犹豫,昨日他回去告诉爹娘,这阿宴可能是哪里来的精怪,被娘拧着耳朵教训了一顿,说他是看不得阿宴住在棠棠家中,心中吃醋,这才胡言乱语。
可昨日阿宴那副妖异的模样,让他心中总是不安。
“周朗哥哥?”棠棠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啊?”周朗回过神,看着台阶之上的棠棠,宛若那枝头的花,又娇又艳。
于是,在她惊异的眼神中,他从袖中掏出了长长的一串大蒜,“棠棠,你拿回去挂在墙上。”
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周朗又从身后提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血红的鸡冠,鲜亮的羽毛,一双绿豆眼炯炯有神,正气愤地啄着周朗的衣角。
……
“周朗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棠棠觉得有些好笑,可看着周朗那副担忧过甚的表情,又笑不出来,脸上一时有些抽搐。
“棠棠,你别问了,你先拿回去,明日就明白了。”周朗说的言之凿凿,这阿宴既是精怪,这大蒜和公鸡,总能让他现出原形的。
棠棠劝说无果,只能先拿着进了屋,想着等会儿吃了早饭,便将这些东西送回周家。
她用背篓将大公鸡扣在里面,又在园子里扯了些青菜给它。
季宴淮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棠棠抱着一大串大蒜,蹲在院子里津津有味地看着那只神气的大公鸡。
“棠棠?”他挑了挑眉。
棠棠站起身,触到他的视线,有些无奈地将大蒜往前一递,“要吃么?”
季宴淮走近她,有些嫌弃地拎起那长长的一串大蒜,“哪来的?”
棠棠正往厨房走,突然转身看着他,“周朗哥哥送来的,他从昨日就有些奇怪,你知道他怎么了么?”
季宴淮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
棠棠瘪瘪嘴,便没再问。
两人吃完早食,便带着大公鸡和大蒜去了村东的周家。
刚走到院外,就听见里面周大婶骂周朗的声音。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缺心眼儿,昨夜你回来胡言乱语,我就不稀的搭理你,今日你居然还偷了家里的鸡送给了棠棠,我和你说过了多少回了,棠棠不是桐花村这小村子能留住的,你总当耳旁风……”
棠棠有些尴尬,她瞧了一眼身旁的季宴淮,他只抱着那只大公鸡,目不斜视,好似没听见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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