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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倦觉着眉心一阵刺痛,还没来得及揉上一揉,就被那年轻人一把抱住顶在了墙上。
确切地说那并不能叫“抱”,而应该是“钻”,毕竟拥抱是具有主观意识的,而对方这个举动明显是想让江倦抱抱他,就像遇到危险会把头插进地里的鸵鸟一样。
江倦很想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更靠谱的熟人明明就在身边,这人还是选择了只有一面之缘,甚至没说过话的自己来寻找安全感,难不成是刚才在支队办公室那一脚让他觉着自己比萧始更强悍?
“……这什么情况?”
“诈尸了!萧法医诈尸了,您快去看看吧!”那年轻人声泪俱下,怎一个“惨”字了得。
“去你的,你才诈尸了呢,会不会说话!”萧始给江倦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实习法医,叫池清,专业能力还不错,就是胆小还有点儿憨,老法医让他给我做助理,我是他直系领导。”说着他拍开了池清在江倦身上乱摸的爪子,“哎哎哎,起来,把手撒开,知道这是谁吗?我前妻!我还没碰呢,你怎么就动手动脚了。”
“你少胡说八道。”江倦扶起池清,温言安慰:“你这是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池清上气不接下气地哭诉:“我刚刚就……就按照萧法医说的给尸体解、解冻,然后他他他……他动了!”
“解冻了怎么还能冻上,你是又没关窗户吧,一天做事马马虎虎,大半夜吓人……”
池清打断了萧始:“不是!您二位爷是我再生父母,求你们,快去看看吧,我怕他等下跳出来咬人,特意……特意关解剖室里了,再晚……再晚就要跑出来了……”
要是普通人喊诈尸,他们还能面带三分笑,让人坚信唯物主义别封建迷信,可当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还从事相关行业的专业法医被吓的花容失色,差点尿了裤子,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哀声求救,效果和严重性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过萧始被那一声“再生父母”喊得心花怒放,显然他是爹,江倦是妈,天上掉下这么大一儿子,虽然人是憨了点,总归是有助于分居夫妻复合的,不要白不要啊!
他扯下了池清还在江倦腰上乱摸的手,拍着池清说道:“走吧傻儿子,带爹妈去瞅瞅什么情况,你自己控制着点儿,别挺大个人了还让你妈给你换尿布啊。”
江倦拖起池清往前走的时候闻到他身上飘来一股怪味,两根手指捏着他身上一次性的手术服,让他原地转了一圈。
池清吓得哆哆嗦嗦,“前妻,您……”
萧始扭头瞪他一眼,“你叫谁前妻呢,他是我前妻。”
江倦懒得理这两个二百五,只问:“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尸臭,那具遗体已经腐败了吗?”
池清脸色发青,人都快应激反应吐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把死者衣服脱干净呢,他突然就动了,我魂儿都要吓没了,哪还有心情细看啊……”
这下萧始乐了,“大儿子,这你就不行了吧,甭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脱衣服的速度快慢都直接体现了男人的性能力,一看你就没什么经验,想当初我跟你妈在一起的时候,把他扒光只需要……”
“萧始!”江倦含怒低喝一声。
萧始乖乖闭上了嘴。
交谈间,众人已经到了子楼,在进解剖室之前,萧始特意去换了衣服,穿上一次性手术服,把头发都收在了手术帽里。没了刘海遮挡,他硬朗的面部线条就被凸显出来,看起来反倒年轻了几岁。
江倦的目光从更衣室的镜子上一扫而过,瞥见了因为腿伤至今难以直立,因为伤病不愈始终是一副憔悴病容的自己,成了那个被岁月和命运苛待的人。
他看的有些出神了,没注意到萧始的靠近,恍然回神,那人已经站到了他身前。
“前妻,帮我系下背后的带子。”
他大模大样地转过身去,毫无顾忌地把背后朝向了江倦,后者迟疑了一下,没有计较他方才的口无遮拦的仇。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抬眼那一瞬看到的,萧始微微俯首的动作。
他确信,萧始在刚刚那一刻,是想借机吻他的。
可他不会点破,也不会过早让他们尴尬的彼此都下不来台,导致后续的工作无法进行。
萧始脸皮厚,但他不行。
萧始不懂事,但他得懂。
池清扒着更衣室的门往外窥视,萧始从身后一拍他,就吓得他魂儿都要没了,惨叫一声,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萧始装模作样给他掐了掐人中,叹道:“这孩子,胆儿太小了,还是尸体见的不够多,得多练练。”
池清一听这话险些哭出来,赶紧推着萧始往解剖室去。
进门之前,后者特意敲了两下门,还被脚下的灭火器绊了一下,看起来池清跑出来的时候确实是给吓坏了,生怕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只能用走廊里唯一能拿到的东西堵了门。
江倦无奈道:“且不说灭火器的重量能挡住什么,这门是往里推的,你就算放在门口也没用,顶多是绊一下走路不看脚下的傻子罢了。”
那傻子朝他“嘿嘿”一乐,“傻怎么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了也得跟着傻。”
江倦在心里暗骂他一句,没心思跟他在这儿扯淡,把灭火器挪开之后便推门而入。
萧始数落着躲在他身后不敢出来的池清:“学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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