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然是法域！”
    而且，还是那种能够分隔时空，扭曲感知，极其特殊的法域！
    她突然看到了，空无一物的前方黑暗处，无端显现出月朗星稀的山崖，有人背对着自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举头望月。
    巨大的月轮悬于高天，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随着那人转过身来，一张俊美无俦的男子面庞出现在了面前。
    四周芬芳四起，万香浮动，飘荡在周围的滚滚浓烟化作了漫天的香韵流风，弥漫在整个天地。
    第758章 黄泉之路
    “原来是你……”
    业莲衣之前奉命接触，自然认得李柃，甚至整个业家都对李柃有着一定的了解，知道他曾和自家老祖交手，有过些许的矛盾。
    业恒生告诫门下弟子和业家之人，若非必要，绝对不要再主动接触。
    这是他们暂时无法拉拢的仙门中人，也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她翩跹旋转，悄然落下，站在下方的地面上警惕注视，试着开口探问：“积香真君何以在此，拦住我们去路，又是所为何事？”
    李柃道：“你不必试探了，这一次，李某就是来截杀你们的。
    既然都已经让你看见了我的真面目，那就肯定不能再留，乖乖准备受死吧。”
    业莲衣心中发苦，道：“真的不能留我一命？”
    李柃道：“按理说来，你家有元婴老祖，也算是小有根脚，但这次巴山之行必须慎重以对，也只能除恶务尽了。
    你也不必感觉委屈，你们冥宗弟子杀人夺宝，掠夺魂魄，恶事不知做过多少，满门夷灭，可能还会有那么一两个被冤枉，但肯定不包括你在内。”
    业莲衣听到，再无余话，转身就逃。
    可很快，她就发现四周虚空不知何时被扭曲，无论自己怎么飞遁都逃不出去。
    甚至片刻之后，峰回路转，前方的虚空似乎又再连接到了李柃的所在。
    他站在高高的山岗上，背后是一轮垂挂在天上的银色月盘，皎洁月光愈发明亮，昭示着不同寻常的意蕴。
    “这并不是现实的空间，这是梦境！”
    业莲衣恍惚之间，莫名失神，终于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她毫不犹豫掏出一件法宝，是个手指粗细，半尺来长，棺材钉模样的事物。
    棺材钉锈迹斑斑，看起来非常古旧的模样，但却拥有着莫名的力量，一丝血红色的光芒在钉子尖端浮现，猛然扎落，贯穿了自己手掌。
    业莲衣立刻清醒过来。
    她再次看向李柃，却见此间不是那个银月凌空的悬崖，而只是个普普通通小土丘。
    李柃就站在上面，身影虚浮，凭空而立。
    数根丝带状的烟雾正在从其身上弥漫出去，多重虚空交叠，显现出法域的边界，如同彩虹的七色光芒笼罩四面八方。
    方圆数里的各处地方还存在这几个同样的李柃身影，他正在以某种神魂出窍的秘法同时制造多个梦境和多个分身，同时对付多位冥宗长老。
    李柃见状，神色微动，但却没有阻止。
    因为他用来困住对方的，不仅仅只是虚幻的迷梦。
    他要对付的目标，也不仅仅只有一个业莲衣。
    在业莲衣尝试反抗的时候，他的另外几个身影正以一心多用的天赋神通遁入虚空，潜藏于另外几位结丹境长老的梦境，与之周旋着。
    结丹修士已然拥有不俗修为法力，倘若抛开神魂的位格和掌控的法则之力不论，甚至比李柃本身的力量还要雄厚。
    那些积年的老修，或多或少也会拥有一些奇宝秘宝，或可拥有法则之力。
    这也使得，即便是他这般的元婴层次大修士，都不可能轻轻松松将其斩杀。
    但是仅凭道高一尺的优势，他依然还是成功将几人困住，慢慢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杀死。
    不多时的功夫，冥宗之人就已经死去大半，越来越多的筑基弟子先后倒毙，只剩下寥寥数人。
    再过了一阵，结丹修士也只剩下血衣老祖，黄长老，薛长老三人，还有眼前的业莲衣。
    当李柃分身将最后一名筑基弟子斩杀，撤了回来，悄然与本体融合，黄长老和薛长老也相继倒毙，便只剩下血衣老祖和业莲衣这两个较为难缠的对手了。
    业莲衣猛的咬牙，收起手中棺材钉模样的法宝，开始召唤外界的力量帮忙。
    让李柃有些意外的是，她所联系的外力，并非是远在冥界的业家老祖业恒生，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伴随着虚空的震颤，天地之间，高达万丈的庞大古树显现出来。
    那棵古树并不如之前所见的神鸟山反魂树那般枝繁叶茂，反倒呈现出如同枯萎的状态，树干盈盈有光，显现出森然白骨的质感，枝节横生间，血肉淋漓，不断从被插在其上的腐烂尸体当中滴淌而下，染红了下方的泥土。
    这并不是简单的虚影，而是具有着神秘力量的法相。
    它正如同真正的大能高手，无视时空界壁的阻隔，将部分力量投射过来。
    李柃甚至闻嗅到了空中传来的腐朽恶臭，那堆积如山的尸骨是冥宗之人教唆巴山君所筹备的资粮，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各方运载过来，埋藏于大树底下。
    当李柃目光落在其上时，万千具挂在白骨之树上的尸体如同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一缕缕如同黑烟的魂灵飘出，化作枉死冤鬼的模样飘荡而来。
    李柃面无表情，食中两指作剑指状，朝着业莲衣点去。
    业莲衣急忙退入群鬼之间，借助千百鬼魂的气息隐藏自己，竟让李柃的神识锁定失去效果，打在了鬼魂上。
    当场便见一群鬼怪魂飞魄散，如同烟雾被化开，散了个干干净净。
    可是从白骨之树上飞下来的鬼怪实在太多了，一只只的哀嚎惨叫，漫天漫地都是令人心悸的回音荡响。
    “呜……呜呜呜……”
    李柃微讶：“这就是那棵树么？她竟然掌握着联系它的力量……
    我就猜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修仙界中所谓根脚，并非无稽之谈。
    某些不成文的规矩中，对待拥有元婴老祖，化神老祖的低阶修士要宽容忍耐，并不是没有道理。
    除却自己这般因着弟子亡故而大动干戈，亲自上门寻仇之外，那些弟子还有可能掌握着大能高手的凭信，关键时刻，能够召来凌驾于自身层次的力量降临。
    倘若只是寻常修士，没有特别的手段加以应对，甚至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能够对付强者的力量，永远都只能是同阶以上的强者，但没有人规定，低阶修士就不能运用强者的力量。
    若是连力量都无法借出给别人使用，大能高手又何以有颜面称什么神通伟力归于己身，能够得心应手，运用自如？
    所以古往今来，不乏高阶修士死在低阶修士手里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冷不防祭出一两件秘宝，嗖的一下白芒闪动，就把强敌击杀了。
    那不是强敌无用，而是真正的大能实力高得没边，一缕神念，一道法力，都有可能隔空杀敌。
    李柃所承接的任务不可谓之不轻松，只是区区几名结丹，绑在一起也不够他一只手对付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就是随时可以捏死的小蚂蚁，恰恰相反，当中必定会有那么一两人难缠。
    他早就对此有所预测，因而小心谨慎，加以试探。
    果不其然，业莲衣在生死存亡之际，竟然展现出了能够沟通盖忘山无忧树的能力。
    李柃暗暗想道：“这东西，似乎掌控着不少法则之力，又是一个类似恶蛟烛兀那般的特殊存在啊！”
    他曾听闻，玄洲恶蛟烛兀天生异种，巅峰时期已然获得玄洲地脉承认，拥有着三百道果！
    那意味着足足三百种法则层次的力量，堪比三百名普通的新晋元婴！
    无忧树虽然没有表现得那么夸张，但是从其身上所浮现出来的气息来判断，至少也有着超过十余之数的复数能力。
    虽然对方并非本体在此，但是光凭一具投影，都拥有着接近万丈的高度，这比李柃法相显现还要更加庞大。
    李柃没有贸然试探对方的能力，而是在其完全显现之前遁入虚空，整个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他赖以自保的希夷幻身，神通展现，浮香若幻，身影愈发的缥缈起来。
    呼……呼呼……
    如同冰原寒风吹拂，剥皮削肉的可怕意蕴浮现，山林之中，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瞬间被鬼怪大军剥得干净，就连地面一些来不及逃跑的蛇虫鼠蚁也变作了白骨。
    这似乎是一种奇特的法则之力，被这股鬼怪行进之中夹杂的阴风扫中，必然血肉无存！
    “厉害！”
    李柃暗自点头，法则层次的力量，是连真正的大能高手都无法忽视的，要么是刚好拥有克制之法，要么是运用同等层次的法则之力进行干扰和对抗。
    这都会消耗不少心神与力量，甚至折损些许法力！
    所以，没有人会蠢到与之轻易与之硬碰。
    但是当这股阴风来到李柃身前，忽的就像是穿过过了一道虚无的幻影，毫无阻碍的透了过去。
    业莲衣本来对此寄以厚望，希冀着能够凭借白骨之树的力量损害李柃一二。
    不敢求能够将其斩杀于此，至少可以将其击伤，为自己逃跑谋得机会。
    但却没有想到，根本没有预计之中的碰撞。
    李柃也没有躲闪，就这么穿透过去。
    业莲衣面色忽的变得苍白，但却还是咬牙催动自身法力，精神连接的白骨之树再度震颤，数具高大尸体跳了下来。
    这原本只是幻影，包括白骨之树在内的法相皆是虚无之物，但自那尸体从树上离开之后，却仿佛跨越虚幻与真实的界限，变得凝实起来。
    这似乎又是另外一种奇异的法则，能够连通现实和虚幻，把精神之力具现化！
    这一回，不待那些尸体出手，李柃就已经再次赞叹起来：“厉害！”
    足足六具尸体，皆是身长数十丈的妖躯，分别是一头巨大的蟒蛇，一只青面獠牙，浑身长满剑形刺棘的鼠类妖怪，一只猪头猪脑，但却拥有人行躯体的巨人，以及两头巨型豹子，一头斑斓猛虎。
    轰隆！
    只是呼吸之间，整片山林当场摧平。
    这些尸体都是大妖境界的妖修或者妖兽，经过一些尸仙宗的秘法祭炼，转化成为纯粹的战争傀儡，比生前实力还要强横数倍。
    与白骨之树共生共存之后，获得其灵蕴滋润，更似拥有了些许超越品阶的非凡异能。
    以李柃观之，即便寻常妖王在此，都难以在它们面前讨得了好。
    但，这依然还是不足以伤及李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