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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泊!”钟晚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输赢胜败了,气得大喊,“我教你的东西全教进狗肚子里去了是吧,啊?!”
历代初学轻功者都要被教一句话,唤做“起不好,哄堂大笑;落不稳,两腿一蹬”。这句俗话意思是,轻功起势没做好,便笨重如狗熊,容易惹人讥笑;但若落地没落稳,却不仅仅是面子问题了,而是小命难保。轻功虽说是一门极舒展的功夫,但唯独起落之时却需蓄着一股力,以轻、缓、巧为机要,切忌使那些大开大合的费力功法。
沈沉这一“落”,可谓是标准的反面教材,钟晚知道,他若是刺中了自己,保不准两人双双坠地摔成重伤;但若是自己现在闪开,照这个出剑的力道,沈沉可决计活不成了。
容不得他多想,岁寒剑剑锋已迫至眼前。那一刻钟晚的胳膊先他头脑一步,抬起秋水,替他化去了一大半下冲的势头。
在剑声嗡鸣中,他好像听到沈沉说了一句:“到底是谁骗谁”
然而声音太轻,转眼消逝在风里。
出乎意料的是,沈沉这一剑来势虽猛,实际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没什么威力,甚至都不足以让他俩跌落。钟晚一愣,刚在心头升起一股疑惑,便感到脚下微微一沉,下一秒,他踩着的那竿竹子,竟从头到尾地裂了开来。
虽然民间把轻功当作御风飞行,但内行人都明白,这二者终究是不同的。纵使轻功高超如钟晚,没有了脚下落足那一点,也如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眼下他脚底一空,身子便不可避免地向下坠落。他在空中迅速寻找下一个落脚点,忽然瞥见沈沉早已在另一竿竹子上站稳,手腕轻轻一甩,几抹银光飞出,却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打向了周身竹子的顶端。
紧接着,被暗器打中的竹子也和刚才那竿一样,从头至尾裂成八片,无数长而薄的竹片以根为基点陡然绽开,挡住了刚刚升起不久的日头,牢笼一般齐齐向他压来。
钟晚知道自己到底是着了那小兔崽子的道,又气又笑,刚想用内力将竹片击碎,又转念一想,若是这些尖锐的碎片乱飞,自己恐怕得被划上千百道口子。
交睫之间,竹笼已经压到眼前。这下就算他是大罗神仙也无计可施了,只好借几条落得快的竹片站稳,被死死困在里面无法脱身。
他眼前落下一片黑色衣角,沈沉总算从竹林尖上落了下来。
钟晚心里一动,将手指扣在竹片上,扒着竹笼往外喊:“沈沉,多年不见,你怎么也学会使这种下作功夫了?”
面前的沈庄主依旧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轻轻捻掉了身上竹叶,答道:“这也算下作功夫”
“怎么不算?”钟晚知道自己理亏,干脆乱说一气,“你料定我信你正道君子、光明磊落,却设下天罗地网在这里等我,那可不是……”
他说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自说自话,没趣极了:“唉,罢了罢了,能这样捉住我的,也就你沈庄主了。”
他说得不错,沈沉在竹子上做的手脚看似简单,实则大有门道。昨晚他让李仁带着来千竹林,将周围竹子都从上至下割了八道划痕。这划痕若是再深半分,钟晚踏上去的那一刻就会有所察觉;若是再浅上半分,便不足以在这恰到好处的时候裂开。
钟晚只道自己教了沈沉轻功,应是对他的招数破绽一清二楚,但却忘了沈沉当时虽年幼,却也将他的路数摸清了。这天下除了被他杀死的师父,也就只有沈沉知道他足下点叶的力道。
钟晚正暗自思量,突然觉得肩上一痒。他下意识出掌就劈,没料到沈沉“啪”一声接住他这一掌,拇指正正巧巧卡在他虎口的穴道上。钟晚浑身一颤,沈沉却没有丝毫要按下去的意思,而是微微低头,帮他拂去了肩头的碎竹片。
那厢,李仁见这里半天没了动静,又小心翼翼地蹭了过来,恰巧看到这一幕,心里“呀”了一声,疑道:“他们两个方才还打得你死我活,这会儿怎么和夫妻似的开始拉拉扯扯啦?不对,沈庄主和钟晚两个乾元,怎么能说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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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写两个乾元吗?我不会。
明天开始陆陆续续地考试,扒拉出最后的存稿为专业课祈福 (*)
第3章 望北斗
李仁武功学得不到家,踩在竹叶上脚步声极为明显,两个高手怎有不发现的道理。钟晚垂眼,看着沈沉替他将那些细细碎碎的枝叶一一摘去,含笑道:“沈庄主同我打架,怎么还带个拖油瓶呢?”
李仁躲在几竿翠竹后头,本想浑水摸鱼,没料到一下子被抓了个包,只好讪讪地走出来,赔笑道:“钟,钟……钟大侠,让您见笑了,在下是不秋门蒋初阳长老的弟子李仁,今日来给沈庄主引路的。”
钟晚饶有兴致地托着腮,道:“哦?这么说来,今日我被擒,你也有一份功劳?不错,我记下了。”
李仁没料到对着长辈老老实实自报家门竟会惹来这样的祸患,吓得差点跪下求饶,但转念一想,要是今日他敢在这里对钟晚跪下,来日他师父蒋初阳就敢赤手空拳地拧断他的脖子,因此依旧强撑着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着,皮笑肉不笑道:“钟爷……您这玩笑开得,真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干巴巴笑了几声,虽然膝盖没弯,却是吓得连当年众人对钟晚溜须拍马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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