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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从芝收回目光:“没事。师叔请。”
钟晚半点不敢大意,敛住呼吸轻轻捏住一片瓦片,那瓦片便无声无息地碎成几块。他透过亭顶小洞往里看,亭内布置简单,仅摆着一套石桌石凳,样式材质皆平平无奇。
梁从芝说罢便将手搭在石桌上,用力一转,那石桌竟被她转动了几寸。她再往回转,只见左侧一个绣墩逐渐沉了下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钟晚见她转石桌的时候指节泛白,想必是用上了一番气力。他轻功练得好,万方元就叫他主攻轻奇巧快,还没来得及教他怎么练练蛮力,就一命呜呼了。
梁从芝毕竟是乾元,手下劲道非一般人能比,钟晚掂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要转动这石桌恐怕够呛。等那两人一进去,他就卡着洞口关闭的那一刹那,也冒险挤了进去。好在老天保佑,那密道里头到处是乱石,他一进去便寻到了藏身之地。
前头两人毫不知情,还在回忆往昔。蒋初阳道:“没想到湖心亭里竟有这样一个密室,先前师姐竟从未对我说过。”
梁从芝回答:“这地方历来隐秘,兴许那时候师父也还没从师祖口中得知。”
钟晚跟在后头无声一笑,心想:“梁掌门还真够体贴,照当年空青那个风光无限的势头,怕是早早插手了天山大小事务,哪里有尚未得知的道理?怕是空青自己不想告诉蒋初阳罢了。不过这两句话倒是挺耐人寻味,恐怕蒋初阳和他的好师姐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一想两想,疑点就又移到了蒋初阳身上。先前钟晚以为他与沈沉父亲沈林同辈,现在看来,竟是与沈沉的祖父沈有双是一代人。
沈有双一代剑圣,已故去多年,但看蒋初阳相貌,却分明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梁从芝和蒋初阳又转过一个弯,钟晚还没来得及跟上去,只听蒋初阳道:“若是那人所言为真,天山免不了一场恶战,因此我擅自把沈沉叫了来,毕竟他是乔月的儿子,总比外人强。”
梁从芝冷哼一声:“是乔月的儿子,也是沈有双那狗东西的孙子。我见着他,总归替师父生气。”
蒋初阳劝道:“我看沈沉那孩子与他祖父父亲都不大一样,算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梁从芝道:“师叔说得是,但再怎么好的苗子都是沈家人,师父说了,沈家人统统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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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动之前的文案里本来有“我并非君子”这句话,后来我觉得突兀就删了。其实这句话是我心中冒出来的最早的一个沈庄主的形象hhh
后面应该会讲得更详细一点~
感谢阅读!
第9章 平江宴
他们这三言两语之间处处透露着蹊跷。告诉蒋初阳天山有难的“那人”是谁?空青又为何对沈家恨之入骨?
钟晚来不及多想,只是一一记下了,准备回去和沈沉商量。
此时密道已经走到了尽头。梁从芝轻轻扣了扣墙壁上的一块石砖,那石砖便“啪”一声弹了出来,紧接着旁边的几块也纷纷挪开,露出一个圆台来。
梁从芝道:“师叔应该知道,我们天山论阵法武学,都比不过其余三大门派,于是师父别出心裁,将坎离经隐于湖底,只留一个空壳祭在正殿严加看守,又托了明玄大师在这附近设下阵法,一旦有人擅自挪动坎离经,便会被菩提禅院的八苦阵围困至死。”
蒋初阳点了点头:“‘六亲不认八苦阵’,这下就算明玄大师自己来了,也得守规矩。”
“是了,”梁从芝说着在圆台上轻轻一拂,将一本藏青封皮、看上去颇平平无奇的册子捧在手心,“所以我不信沈沉说的那些话。但既然是那人说的,那么一切另当别论。”
钟晚听他们语气,显然是对“那人”十分信赖。但究竟是谁能让向来心思缜密的梁从芝也深信不疑?
蒋初阳见她欲打开经文,连忙阻止:“当年师姐与其他三个掌门约定,绝不可擅自阅读《生死八转经》……”
“师叔放心,师父另留了方法。”梁从芝并不翻开书册,仅仅掀开书页一角轻轻一捻,见上面逐渐浮现出空青的字迹“坎一”,便给蒋初阳看:“师叔请看,这是师父生前留下的小法术,倒是很管用。”
蒋初阳没接话盯着那秀美的字迹出神,梁从芝也不打断他,任他伸出手指摩挲着那两个字。
洞穴里幽静暗淡,只有湖水从头顶汩汩流过。他们仿佛窒息于湖底。片刻后蒋初阳长叹一声:“确实是师姐亲笔所书。”
钟晚离两人不算太近,只能将对话听个大概,然而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梁从芝一页页翻开页角故技重施,她下手极快,仿佛在择药草般敏捷,不消一会儿工夫坎离本就到了底。蒋初阳颇为疑惑地“哎”了一声:“宋夜南那小子骗我?”
原来那人叫做宋夜南。钟晚只觉得这名字出奇的熟悉,但一细想却和隔了层雾似的记不真切。好在这等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倒也不觉得有多懊恼。
“他没骗你,”梁从芝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师父在写最后一个‘离’字的时候我正送茶进去,她不知怎么手一抖,晕开了一片墨……”
她点了点光洁干净的纸页:“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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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端坐在会客厅,脊背笔直,侧脸俊美,有一种乾元中也极少见的、剑出鞘般的锋利锐气,与天山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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