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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很自然地说:“娘娘是人中龙凤,自然见不到平头百姓如何过活。”
皇后摇头,神情里有浓浓的惆怅,却笑道:“可平头百姓之乐,对我而言那么遥不可及,红颜你方才回忆进宫前的生活,眼神忽闪忽闪看着就是幸福,我呢?”
“娘娘……”红颜怔怔的,她像是懂了,却又好像没懂。
此时门外有通传,说大公主到了,皇后立时露出慈祥温柔,见女儿进门请安,便搂在身边说话。红颜见母女天伦,悄悄退下,可还没跨出门,主子便在里头找她。
皇后搂着公主,朝她招手说:“红颜也来给和敬讲一讲,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公主一脸好奇和憧憬,和她母亲方才的眼神一模一样。
红颜仔仔细细地说着,见母女依偎嬉笑之态,叹息公主不能留住在长春宫日夜陪伴母亲。而自己一声声说的,都是额娘如何兄嫂如何,她忽然觉得,也许皇后和公主在乎的,并不是民间的庙会赶集,她们向往的,是亲情之乐。
关于宫外的事,红颜不知自己说得好不好,可看到母女都露出笑容,她心里也跟着高兴。只是她堪堪十三岁,哪里有那么多人生阅历可说,正愁词穷时,千雅进门道:“娘娘,富察大人求见。”
到如今说富察大人,必然是富察傅恒,富察家的其他人碍于宫规森严,绝不会在年节请安之外的日子来进宫见皇后,家人对皇后而言,早在雍正五年起,就越行越远。
“我去迎小舅舅。”公主听说舅父来了,很是高兴,蹦蹦跳跳就往外跑,皇后怕女儿摔着,便唤红颜跟上。
红颜急忙追出来,但见玉树临风的公子从门外进来,公主张开双臂扑上前,彼此无君臣之别,富察大人一把将公主高高抱起,逗得公主咯咯直笑。
皇后已到门前,瞧见这幕好生欢喜,但口中不得不嗔怪:“一大一小忒没规矩,赶紧把和敬放下来。”
公主却像猴儿似的挂在舅父身上,嚷嚷着:“皇额娘,我想跟小舅舅去骑马。”
傅恒抱着公主,上前向皇后请安,今日皇帝不在跟前,他们姐弟更多些自在。他一眼就看到站在皇后身边的红颜,欣喜地朝她报以微笑,可那么巧红颜转过身搀扶皇后进门,两人没能对上眼,红颜也根本不知道,富察大人方才在对她笑。
对于外臣男子,皇后是姐弟情分可少些顾忌,红颜却在进宫那日起就懂得规矩,她们虽是宫女,但也是天家的人,在宫里的日子绝不能私下与男子有往来。
傅恒年少气盛血气方刚,见到俏丽佳人,禁不住会多留神,他是贵家子弟自幼就在宫闱出入,好些规矩在他眼里,也不必那么刻板。今日难得皇帝不在跟前,他时不时就看向红颜,这份心思,又怎能逃过姐姐的眼睛。
红颜带着公主去教她沏茶时,独留姐弟二人说话,皇后但问:“前几日还与皇上说起,要为你安排婚事,后日等我请大嫂进宫,就商议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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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富察家的荣光
傅恒立时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姐姐,可他的姐姐终究是皇后,淡定从容里不怒自威的气势,叫他不敢胡言乱语,只憋出一句:“皇上用心栽培臣,眼下正是奋发图强的时候,实在不宜婚娶、不宜为了儿女情长牵绊。”
皇后含笑:“那你满眼乱瞟我的宫女做什么,是不是你先没了规矩?”
傅恒单膝跪地,告罪道:“娘娘息怒,是臣糊涂。”
皇后道:“糊涂与否,你对姐姐说句实话。”
傅恒抿着唇,心里竟一阵悸动,他是在御前也从容的人,此刻却局促地不知从哪一句说起好。什么情呀爱啊,他并不懂,可是那日只看一眼的人,这些日子竟一直在他心里,今日进宫与其说给姐姐请安,不如说是想再看一眼这个女子。
“娘娘,臣不敢,只是、只是见红颜姑娘……”他涨红了脸。
“宫女年满出宫前,都算是皇上的人,傅恒你好大的胆子。”皇后神情肃穆,叹息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如今更在大内当差,你若忘了分寸坏了规矩,难道要姐姐来救你护你?”
傅恒面色紧绷,一言不发,他深知姐姐不易,看似至高无上的皇后,背后辛酸,又有谁知。
“可是。”不想皇后话锋一转,眼中已见慈爱,“可红颜是好姑娘,姐姐阅人无数,难得遇上这么一个人。你若真喜欢,姐姐替你留着看着,她才十三岁,过几年越发亭亭玉立,不是更相配?”
傅恒呆了,不信自己听见的话,他素知受姐姐疼爱,可这样的事,竟也轻易许诺了?
皇后恩威并重:“你要安心当差,我富察家能否继续风风光光,全在你一人身上。皇上对哥哥们并不大满意,阿玛故去,伯父病老,富察家再未出股肱之臣,皇上既然栽培你,你要明白肩上的担子。听说马齐伯父已在垂危之际,我们富察家的大树,一棵一棵倒下,你是姐姐唯一的依靠。”
傅恒面色凝重,颔首道:“娘娘的教诲,臣铭记在心。”
茶水房中,红颜正陪公主侍弄茶水,对于金枝玉叶的帝王之女,这不过是玩儿一般的事,将来学习茶道,总有正经师傅来教,而和敬很快就嫌繁琐,假手红颜收拾,她在一旁看着,冷不丁问:“红颜,我额娘这几日夜里可还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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