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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有度量,但贵妃不可恃宠而骄,妃嫔亦有妃嫔的责任,若事无巨细都要皇后费心,岂不活活累坏了你?”太后这话一出,惊得六宫都离座起身,屋子本也不宽敞,这么乌泱泱地站起来,太后看着便皱眉了。
“散了吧。”太后摆手,最后又叮嘱一句,“春色虽好,你们也不可太过贪恋。”
终于熬得离开凝春堂,众人莫不松口气,娘娘们各自有住处,圆明园比紫禁城还要大,都有肩舆软轿代步,一乘一乘的离去,高贵妃最先走,她那娇弱的身影往软轿里一钻,便听得这边唏嘘声。
纯妃请娴妃先行,娴妃也不客气,只是她没坐轿子,扶着宫女的手步行而去,走得远些,宫女回身见嘉嫔在纯妃面前不知说什么,便轻声告诉了主子。
可娴妃毫不在意,自顾自地环视园中风光,轻声呢喃着:“去年在园子里,见过他一回呢。”
这一边,皇帝因知六宫皆在凝春堂,想着母亲有话要警示六宫,他在边上并不合适,便径直先来长春仙馆,等皇后归来说说话。
皇帝从韶景轩过来,早有消息传到长春仙馆,只是大部分人都跟着皇后在凝春堂,消息传到红颜这儿,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到宫门前迎候,可晕车的人脸色煞白浑身无力,她几乎咬破内唇用疼痛来激醒自己。
弘历从门前过,忽地瞧见红颜,不禁问:“你怎么没跟在皇后身边?”
红颜开口要回应,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晨吃的饽饽像是要从咽喉里冲出来,她忙捂住了嘴,心想着吐在皇帝跟前那真是死罪一条了,头脑一热管不了太多,转身就跑了。
皇帝身后的吴总管,惊得眼珠子都要落出来,还是边上的宫女好心,忙伏地解释说:“皇上息怒,红颜她晕车了,娘娘先让奴婢几人送她来长春仙馆,其他人都随娘娘在凝春堂。”
“晕车了?”弘历不可思议,皱眉看了眼吴总管,吴公公拿捏着皇帝眼神中的气势,想起昨天半道儿上遇见红颜的事,忙赔笑道,“这小丫头实在有趣,皇上昨儿叮嘱她千万不能让娘娘晕车,她自己却被撂倒了。”
“着太医照看,娘娘身边离不开她。”弘历竟毫不在意,想着是安颐用惯的人,且她也是为了不在御前失态才跑的,若真是在自己面前吐得一塌糊涂,反而不好收拾,太后头一个要动怒。
这一边红颜躲在角落里,禁不住含泪。刚才一阵恶心只是干呕而已,并没有真的吐出来,可她现在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根本不敢再跑出去,娘娘出门前才交代,一定要她们小心分寸,她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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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像是有福之人
然而吴总管已奉皇命为红颜寻来太医,众人从角落里把惊慌失措的小宫女找出来时,连吴总管都哭笑不得,叹一声:“姑娘像是有福之人,几次三番的,都叫我大开眼界。”
红颜此刻哪里还听得进什么话,身子虚软脑袋昏胀,更是早就被吓破了胆。
这边厢,因得知皇帝在长春仙馆,太后便不久留皇后,皇后归来时见皇帝悠哉悠哉歪在暖炕上,不禁嗔怪:“我在那里吓得不敢喘气,也不见皇上来缓和缓和,躲在这里逍遥自在。”
弘历招手要她到身边,问道:“又是哪个惹了皇额娘?”
皇后脱下外衫净了手,便挨着他坐下,提起贵妃受训的事,无奈地说:“皇额娘总是不给她颜面,我瞧着也怪可怜的,且不说宫里如何,就怕传出去,他家里的人不高兴。可是皇额娘跟前,我哪里敢说个不字。”
弘历叹道:“偏偏额娘,是为了你着想,朕若知道额娘是这副心思,当初也不封什么贵妃,要她和娴妃、纯妃平起平坐,倒也好了。”
太后缘何针对贵妃,帝后心知肚明,太后有心为皇帝操持六宫之事,可她有心无力,便总觉得将皇后高高捧起容不得半点侵犯,底下的人也就老实了。妃嫔之中以贵妃为尊,贵妃不得意,下面的人也都越不过去,老太太的想法很简单也不无道理,只是做起来不大好看。
不过对皇后而言,同情可怜是一回事,别的女人怎么样,还真与她不相干,她们当初从自己身边分走丈夫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自然这样的念头,皇后永远不会宣之于口。
烦恼的事谁都不爱提,说起园子里的光景与往年有何不同,弘历提到红颜,皇后听得这样的笑话,连连摇头:“怎么臣妾千挑万选,还是留下这么个糊涂的丫头。”
话虽如此,待皇帝离开长春仙馆,皇后便派人把红颜送到眼前,晕车毕竟不是什么大病,这会子她的脸色已有所缓和,对自己的过失连连自责,便是皇后要重罚她,她也心甘情愿。
皇后何等度量,岂会在乎这种小事,但也将宫人都召集到跟前,如今宝珍不在,她身边换了许多新人,旧日在长春仙馆的规矩也该重新提一提。这里毕竟不是紫禁城,哪里都能出错,唯独她中宫绝不能有差池。
可所有人都严肃神情听皇后示下,门前的小太监悄悄跑来传话,一句句传递到千雅这儿,她皱了眉头,俯身对皇后道:“嘉嫔娘娘与海贵人闹了起来,好像还有人动了手,主子要去瞧一瞧吗?”
皇后冷然:“怎么还要我亲自去,不该是把她们送来跟前?”
千雅自知失言,忙要吩咐人去传话,皇后却忽然道:“嘉嫔那儿的事,红颜去最合适,红颜你且问问她,还要不要掌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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