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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再好,不过是紫禁城这座大牢笼里的小牢笼,而舒贵人再风光,也不过是皇帝的妾,如茵却是傅恒堂堂正正的妻子,百年后都要同穴而眠,这辈子都不会再孤单,可舒贵人大部分时间,只是在钟粹宫里守着空房度过每一天。
“傅恒对你好吗,他做什么把婚期一推再推,是讨厌你吗”舒贵人毫不客气地问出口,上下打量着堂妹,不得不承认,许久不见妹妹变得更美了。
如茵赧然垂首应道:“其实搬出去住的,是已故的公公留给傅恒的一处小宅子,比起姐姐从前闺房的小院都还小一些。我和傅恒住一间正屋,园子里养了两个丫头两个老妈子,门外头三四个小厮,再有我带去的陪嫁,就挤得满满当当了。”
舒贵人瞠目结舌:“这么穷酸”
这两个字实在不好听,如茵尴尬地笑道:“傅恒入朝为官不久,俸禄有限,他说他没攒下多少银子,等将来有了足够的钱,再换大宅子。”
“我还以为,你多风光呢。”舒贵人心里一下就自在了,领着妹妹往钟粹宫走,虽然她只在贵人一位,但眼下风头正劲,距离嫔位不过一步之遥,这钟粹宫将来必然是她做主。想想堂妹竟与奴才挤在一个院子里,果然天家气象岂能轻易叫人比下去,舒贵人不再那么难受了。
“莫不是富察家在马齐去世时把银子都花在葬礼上了,就算不满意你们出去单过,也该给你们换一处好的宅子。”舒贵人骄傲起来,更道,“我这里皇上三天两头有赏赐,银子都没出使,你几时手头紧的时候,就来找姐姐。”
如茵笑道:“我会好好把日子过起来,宅子虽小,该有的都有,日子也算丰足。姐姐也说了,毕竟是富察家的人,坏不到哪儿去。这次婚礼收的随礼也不少,只是我想着傅恒在官场上少不得人情往来,都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你可真贤惠啊,操心的都是丈夫的前程,哪里像我,真正成了富贵闲人。”舒贵人心里又不自在了,她进宫半年来,每天竟在女人堆里转悠,有时候陪坐干笑,她宁愿回来独守空房,就是同龄的陆贵人几位,话也说不到一起去,日子过得很没意思。
如茵温婉地笑着:“伯父伯母,都盼着姐姐好,出嫁前伯母要我进宫请安时给姐姐带句话,要保重身体。”
舒贵人轻哼:“她自己来时也说了,怎么转回头又嘱咐你不过是盼着我生个一男半女,我倒是想她们能真正关心我一些。”
两人受着同样的教养长大,深知肩上负担的使命,舒贵人是嫡亲的女儿,更责无旁贷。但这样的人生很没有意思,一辈子都不知道为了谁而活,家里为了让她们能有讨皇帝喜欢的才情,花费心思教导念书,可念的书多了,就把世事都看透,心思自然就管不住了。
不愿想这些扫兴的事,舒贵人初涉人世不久,头一晚在皇帝怀里的羞涩娇软,如今想来还会心头热乎乎的,她拉着妹妹暧昧地一笑,问道:“傅恒待你可还温柔,你也知人事了吧”
如茵聪慧,一听便知问的什么,但见双颊绯红,抿着唇半晌,才羞涩地说:“我、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舒贵人惊讶不已:“怎么了,他不要你”
如茵连连摆手否认:“是我不敢,我太害怕了。”
那之后,因有其他宫里的人来贺喜凑热闹,姐妹俩没能再好好说体己话,而傅恒不能在宫中久留,长春宫的人很快就来接如茵离宫,夫妻俩这一进一出,因实在太美好,那一整天宫里都在议论这对新人。
但可惜红颜没见着新娘子,反是樱桃昔日选秀时跑去凑热闹,一睹美人风采,夸大其词地描绘着富察福晋的美貌,众人都只当童言无忌。
这晚,伺候过寿祺太妃安寝,红颜与樱桃来和公公的小院里储了热水沐浴,和公公院子里宽敞且什么都有,特地为她们预备了新的大浴桶,两个人泡在里头都绰绰有余。
因太妃已经行动不便,每天为她擦身换衣,翻身捶腿,送饭喂药,也是力气活儿,红颜虽然吃得起苦,一整天下来难免疲累。这会子浸泡在温暖的浴水里舒展筋骨,眯着眼睛放松身体,忽然胸前被小小的手抓了一把,她惊得睁开眼将身子蜷缩起来,只见樱桃贼兮兮地笑着,眼里放光说:“姐姐,你那里好大好软。”
红颜的脸憋得通红,却想起了公主从前也好奇这样的事,但公主身边有乳母宫女,很多事开悟得早,樱桃跟着和公公可没法儿学这些,也是和公公当初把樱桃托付给她的缘故。她原想给樱桃说说,可这小丫头实在淘气,便扑上来要教训她,两人闹作一团。
水声嬉笑声传出屋子,外头和公公在远处抽着烟给她们看门,听见这动静,想到刚来时的红颜那生无可恋的模样,感慨自己当初若不管不顾,这么好的孩子指不定已经不在了。
沐浴过后,红颜便带着樱桃回寿康宫,夜已深,她们不会在路上嬉闹,规规矩矩沿着宫墙迅速回到宫门前,樱桃刚要敲门,不远处一盏盏宫灯亮起,有人上前来将她们照亮,红颜和樱桃都唬了一跳,却见熟悉的身影渐渐靠近,樱桃竟欢喜地说:“是皇上来了,皇上吉祥。”
小宫女迅速去给皇帝行礼,弘历便闻见一阵香气扑鼻,待红颜走上前,但见灯光下肌肤红润眼含秋波,显然是刚沐浴,青丝简单地束在脑后,这样的装扮在宫里不合规矩,她们原是想就几步路,赶回去就好,怎知晓得皇帝竟等在这里。而红颜自知仪容不整,更加不好意思,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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