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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生照顾皇后,不得有任何闪失。”弘历最后下了命令,不敢说什么狠话,最终离开了产房。
门外头,太后已经歇在偏殿,和敬不安地在门前徘徊,一见父亲就扑上来,眼中含着泪,反被弘历嗔怪:“又要做姐姐了,是高兴的事,你若想帮额娘,就去陪着皇祖母,让阿玛和额娘能省心。”
和敬连连点头:“儿臣这就去,皇阿玛,您可千万等在这里,额娘离不开您。”
看着女儿去陪伴祖母,皇帝长长舒口气,四月初的夜色,微微还有些凉意,宫人们搬来凳子请皇帝坐下,可他哪里坐得住,忽而想起什么,随口喊了声:“红颜。”
可放眼看去,宫人们齐整地侍立两侧随时待命,只有愉妃站在前头,她上前福了福身子道:“皇上,臣妾在这里,您有什么吩咐?”
“红颜呢?”皇帝却问。
“令嫔她……”愉妃不便亲口说是太后赶走的,但她也不能瞎编排理由让皇帝误会,朝太后歇息的偏殿看了看,向皇帝递过眼色,若是皇帝不明白,她也没辙了。
弘历一看愉妃这神情,就猜到了缘故,将吴总管叫到跟前问,果然是太后把红颜赶走了。他心里气不过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便只能吩咐愉妃:“有没有人通知富察家,你派人去传话,让傅恒夫妻俩进宫,夜深了,其他人免了。”
愉妃领命,便去吩咐这件事,回身看屋檐下来回踱步的皇帝,那满身的焦虑中,还夹杂着几许愤愤不平,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还能想到红颜,可再想想红颜任劳任怨地付出,到头来被一脚踢开也不吭一声,那样好的人怎么不招人疼。
平湖秋月里,红颜抱着佛儿,小丫头吃饱了满心欢喜,笑眯眯地冲着她,逗一逗就咯咯大笑,跟着女儿一起笑,红颜方才被太后嫌恶的郁闷也散了。时不时抬头问樱桃长春仙馆里有没有消息,可惜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去,那边始终没有动静。反是圆明园里越发热闹,九州清晏那边已是处处点亮了灯等待消息,不知不觉子夜过去,园子里却无人能安睡。
佛儿早就睡着了,静下来后,红颜又会想起那些事,想到太后看她的那一眼,不免心中发寒。说实在的,她也不喜欢太后,所以太后到底怎么看待她,已经不重要,可今天这么关键的日子,她多希望能陪在一旁,即便心里对皇后有再多的抱怨,依旧满心期盼娘娘能好,甚至私心地认为,皇后好了才会有她更好的日子,然而太后却把她驱逐了出去。
门前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红颜也主动迎了出来,可樱桃却是说:“奴婢听说已经在生了,就快了。”
红颜不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看到手腕上的青金石手串,与樱桃说:“我们去小佛堂,你告诉小灵子,有消息了去小佛堂找我。”
小灵子往长春仙馆来打探消息时,看到许许多多各宫手底下的人在附近徘徊,有侍卫巡查到这里,问了几声就作罢了,这会儿都惦记着皇后母子,也是人之常情,而不多久,更见富察大人带着妻子匆匆而来。
皇帝连夜把傅恒找来,是担心万一有什么事,皇后最心疼最放心不下便是这个弟弟,前几日夫妻俩谈天说心里话,皇后也提到了弟弟,说她最伤心的是傅恒如今不再与她亲近。
此刻傅恒与皇帝在屋檐下说话,如茵行礼后退在一旁,愉妃上前来让座,如茵不敢坐,反是四处瞧了瞧,问愉妃:“令嫔娘娘怎么不在?”
愉妃苦笑,朝太后所在的偏殿比了比道:“太后一来就把她赶走了,咱们岂敢多说半句话,妹妹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太后这样做实在不近人情。”
见愉妃说得这么直白,如茵不敢再细问,请愉妃继续坐下等候,有宫女另搬来凳子,她也不再客气,可刚刚坐下,忽听产房里一阵慌乱的动静,叫人心揪得透不过气,但旋即就传出嘹亮的哭声,叫所有人都怔怔地呆住了。
傅恒听得婴儿哭声,竟比自己做父亲那会儿还激动,眼中一热,向皇帝行礼道:“恭喜皇上。”
愉妃、如茵带着众人都来向皇帝道喜,弘历却在门前一声声问:“皇后怎么样了?”
好半天终于见千雅出来,含泪道:“恭喜皇上,娘娘生了小阿哥,太医说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好。”弘历喜不自禁,就要朝门里去,嘴里说着,“朕要去看看皇后。”
千雅大惊失色,拦住道:“皇上此刻不能进去,娘娘睡着了,您见了也说不上话。”
太后已经得到消息被搀扶着过来,和敬更是跑到眼门前,抓着千雅问:“我额娘怎么样了?”千雅一遍遍重复母子平安,见有太后拦着皇帝,她便趁机进门去。
小半个时辰后,乳母才抱着小阿哥出来,弘历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自己看了又看,又给太后看,太后含泪道:“这孩子和永琏出生时一模一样,弘历,此刻已是四月初八,是佛诞日,小阿哥福气不小。”
弘历喜道:“皇额娘不说,儿子竟忘了今日是佛诞日,果然朕与安颐的孩子得佛祖庇佑,太医说三月底生,他迟迟不出来等得人心焦,却是在等这个吉日。”
太后便劝道:“安颐此刻要静养,你亦不便进入产房,当去祭告社稷天地、拜谢祖宗,更要大赦天下福泽于民,为小阿哥添福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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