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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笑,方才被皇后搅乱的心思都定了,姐妹们散了后,红颜才派小灵子去打听,富察傅恒随驾是定下了的,而傅二爷远在京外,难道也特地赶去巴彦沟不成?果然等小灵子回来后说,皇上下旨宣傅二爷到巴彦沟觐见,似乎有要紧事要在那里交代,但是今早才定下的事,所以都还没听说。
红颜喃喃自语:“是啊,万岁爷昨晚歇在接秀山房的,也许她是听说了什么……”
这边厢,花荣回到接秀山房,正殿里已摆了几口箱子,几个小宫女捧着衣衫伺候在皇后身边,她正在镜子前挑选出行的衣物,与宫女们说:“也不知草原上如今什么气候,我穿什么好?”
花荣脑中浮现出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句话,心里满是不安,上前道:“早晚极冷,白日里尚好,奴婢会为您准备妥当的。”
皇后见她回来,灿烂地一笑:“你都告诉她们了?”
花荣应道:“是,愉妃娘娘已着手安排,皇上那边也已经禀告。”
皇后便不再关心她们如何,等其他宫女退下,她才对花荣说:“这次二夫人不去呢,皇上像是喊他去述职。”
花荣却忽地屈膝求道:“草原上平坦开阔,没有宫墙树木来遮挡,娘娘千万千万别……”
皇后却一把抓了她的手道:“你傻不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他呀。”
至八月,秋高气爽,浩浩荡荡的出行队伍已整装待发,皇后携嘉贵妃、令妃、愉妃诸人到凝春堂向太后辞别,皇太后不过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倒是因颖贵人同往,她很刻意地嘱咐皇后:“颖贵人年纪小,你们多多照顾包容她才是。”
待众人从凝春堂出来,旁人什么都没说,嘉贵妃却特地走去颖贵人跟前道:“好妹妹,本宫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若是嫌自己的车轿太小,颠得屁股疼,记得来找我,我那儿宽敞呢。”
颖贵人碧波寒潭般的双眸里充满了恐惧,怯生生地答应了。
出发这一日,皇后凤辇之后,嘉贵妃、愉妃、令妃、舒妃各有车轿伺候出行,出门时还规规矩矩,走得远了,舒妃便不甘寂寞,把陆贵人从后头叫来,硬是挤上了红颜的车。红颜嫌她聒噪,舒妃偏要闹她,可一路说说笑笑,也不觉得路程远时间长,不知不觉已走上草原,前头队伍忽然停了。
“皇上请各位娘娘下车,前面有敖包,皇上请娘娘们同去祈福。”吴总管赶到后头来,一一禀告各位主子,愉妃诸人便赶紧下车来伺候皇后同往。
弘历早已等在前头,路旁是硕大的一座敖包,敖包之上彩旗飘扬,威武雄壮。
敖包是蒙古语,意为木、石、土堆,遍布蒙古各地。原是在辽阔的草原上,人们用石头堆成的道路和境界的标志,后来演变成祭山神、路神和祈祷丰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征。便是垒石为山,视之为神,皇帝这一路初遇敖包,便要亲自来祈福,之后再遇见,便要派皇子臣工前去祝祷。
女眷们依序而立,站在皇后身后,弘历与皇后同行祝祷之礼,红颜有意抬头看了眼,望见帝后的身影,继后的身形与大行皇后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不同,她还记得皇帝与大行皇后巡幸泰山的光景,一晃眼,皇帝身边已换了一个人,连和敬都已振作起来,不相干的人,怕是早早将她遗忘了。
帝后行祝祷礼后,嘉贵妃一众人才上前祈福,红颜与愉妃、舒妃三人并立,听得她们念念有词,愉妃自然一心为永琪,却不知舒妃默念了什么,红颜想了想后,也默默祝祷,礼毕随众人一同退下。
转身时,红颜看到皇帝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四目相接,她禁不住就是一笑,可立刻想起来这是在外头,无数双眼睛盯着看的,她忙收敛了笑容,恭敬地随愉妃舒妃退下。
可这一幕却没逃过她们的眼睛,再回车架,伺候皇后登车后,愉妃便拉着舒妃轻声道:“你去我车上吧,别缠着红颜了,皇上方才盯着她看呢,你没瞧见。”
舒妃酸溜溜道:“怎么没瞧见,这天高地阔的,咱们万岁爷眼里,唯有红颜。”
之后的路程里,舒妃抱了佛儿去和愉妃同辇,红颜本以为有一刻清净,能好好看看沿途风景,可吴总管却又找来,说皇帝请她到前头去。
而红颜也知却辇之德,当即就让吴总管复命说她不去,谁晓得吴总管再赶来时说:“万岁爷说了,不与您同车坐,是坐车坐久了乏累,要去骑马散散筋骨,娘娘快随奴才走吧。”
红颜知道自己若再不答应,皇帝指不定就骑马亲自来找她了,他在宫里就时常无所顾忌,更不要说离了皇宫,便只能下车换马,跟吴总管往前头去,走着走着就渐渐脱离了大队伍,但皇帝已经在眼前了。
他座下是威武高大的千里白驹,红颜被要求下马与他共乘,皇帝身后的侍卫大臣见到令妃前来,都纷纷下马行礼,红颜抬头便看到,傅恒就在一旁。
侍卫们上前为令妃娘娘牵马,她小心翼翼下马后走到弘历身下,皇帝伸手拽着她,红颜踩着马镫,很轻盈地就越上了马背,弘历抱着她坐稳,问道:“抓紧马鞍,在朕怀里不碍事的。”
两人离得近了,红颜便道:“皇上这样好吗,臣妾会很难做,皇后娘娘在,嘉贵妃娘娘也在。”
弘历却道:“皇后不会在乎,嘉贵妃……随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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