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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此刻直觉得浑身血脉贲张,恨不得立刻冲去延禧宫将这个喜讯告诉红颜,可何太医的话他听见了,倘若到月底证明是错的,那红颜该多失望多伤心,若真是一个错误,就让他自己承受好了,没有也就没有了,有了希望再破灭,不啻是要把红颜曾经千疮百孔的心再硬生生扯开那些愈合的旧伤。
皇帝在殿内踱来踱去,身上蒸腾着难以遏制的兴奋和狂喜,但一分理智最终让他冷静,也赶紧让何太医起身,他道:“你好生照顾着令妃,若是此番成了真,朕赐你家族三世荣华。你说得对,暂时不要告诉她,让她安心度过这些日子,倘若是个错,朕也不会怪你。”话虽如此,可弘历却一直念叨着“七成,你竟然有七成把握”、“红颜,我们要有孩子了,红颜你可知道”。
那一日之后,所有人都看得出皇帝心情极好,虽然他努力地克制了,那股子兴奋和期待还是忍不住要溢出来,又生怕去见了红颜会忍不住说出口,索性之后七八天里都没再见她,借口她要安养身体不宜侍驾,把延禧宫里一切都交给了何太医,而皇帝也清心寡欲地在延禧宫待着,一律不见后宫。
这些日子里,已经很久不情愿去宁寿宫的忻嫔,却见天地往宁寿宫来,哪怕太后不要她做什么,她都躲在宁寿宫里,怕的就是嘉贵妃找她麻烦,而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太后见她总是来,从前喜欢带在身边,现在却有几分不顺眼,反责备她:“你何不去养心殿看看皇帝,送一碗茶也是你的心意,你总躲在我这里做什么?”
忻嫔生怕太后要撵她走,出了宁寿宫的门,嘉贵妃就会阴魂不散地追着她,便怯怯地说:“臣妾是想,皇上每日晨昏定省来向您请安时,臣妾陪在身边,就能和皇上打个照面。臣妾也想去养心殿,可您看这阵子连令妃娘娘都不敢去养心殿,可见皇上有正经事忙碌,不愿被妃嫔打扰。”
太后听着也有几分道理,再想这几天弘历来时都和颜悦色,对忻嫔也有客气的话说,便觉得不无道理,也就不再嫌她跟在身边烦了,只是叹:“我让你额娘教你的本事,你不能全丢了,那会子你还是个姑娘,皇帝见着你那样当然反感,现在你们孩子都有了,最最亲近的人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以为那魏红颜到了夜里,就是根木头?”
这样暧昧露骨的话,忻嫔不敢回应,她就想着这阵子躲过嘉贵妃的纠缠,太后说什么,她都忍了。
可她这样躲着,就越勾起嘉贵妃的好奇心,也更让她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之所以宫里几乎没人提起这些事,一则忻嫔怀孕是太后宣布的事,怀疑忻嫔就是质疑太后;二则忻嫔待产时在承乾宫里几乎没人见过,连她都是去了几天后就不被允许再进门。再有便是这宫里有产育经验的妃嫔实在太少,她们自己都不懂,如何去判断旁人。
不知不觉,日子就进了十一月,嘉贵妃这些日子忙着为儿子添置将来成家要用的东西,而忻嫔一直躲在宁寿宫,她便一时顾不上去纠缠,这日正等着内务府送清单来,有宫女从外头回来说:“奴婢遇见皇上去延禧宫了。”
嘉贵妃没好气,那小宫女继续道:“带着三五个太医呢,令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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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我们有孩子了(还有更新
“三五个太医?”嘉贵妃皱眉头,想起寿宴那日令妃中途退席,自言自语道,“她得了要紧的病了,怪不得这些日子也不出门。”
可不知怎么,心里忽然不安起来,她是不在乎令妃生不生病,可她却在乎另一件事,登时心里头突突直跳,朗声喊来秋雨吩咐:“去延禧宫打听打听,令妃得了什么病?”
延禧宫这边,红颜正站在屋檐下修理花枝好让她们过冬,院子里泥土花盆铺了满地,皇帝没头没脑地闯来,还带着那么多人,让红颜又尴尬又紧张,弘历却只吩咐:“樱桃,搀扶你主子进去坐下,让太医们瞧瞧。”
红颜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而皇帝也根本不给她机会问,以何太医为首,太医们轮流来为红颜把脉,明明何太医昨天才来过,说她好好的,今日这是闹什么?当何太医最后再来摸一把脉搏时,红颜终于忍不住问:“我生病了吗?很严重的病吗?”
何太医微微一笑,温和地说:“娘娘,已是十一月了,您十月里月信未至,您是不是忘了?”
红颜迷茫地看着他,当猛地明白这句话可能包含的意义,只觉得背脊上涌起一股热流,热乎乎的东西从眼睛里涌出来,渐渐连何太医的脸都看不清了。而何太医已退了出来,几位太医都一致认定,令妃娘娘有了清晰的喜脉,纷纷向皇帝报喜,门前的太监宫女听着都傻了,樱桃站在那儿,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弘历阔步进门来,红颜正僵硬地坐在明窗下,他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红颜,把她送到床榻上,红颜才倏地回过神,泪眼楚楚地看着弘历,弘历动了情咽喉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哑声道:“朕早几天就知道了,可那会儿何太医只有七成把握,时间太短了他也不敢断言,朕就一直忍着等着,这几天才明白什么是度日如年,看到天黑天明朕就兴奋紧张,总算老天爷开恩了。红颜……”
“皇上?”红颜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十几年了,她连做梦都不会梦见自己有孩子,老天狠心的连一场善意的谎言都不愿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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