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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的人喊太医,等太医再来,不过是进一步确认嘉贵妃的逝去,愉妃往后跌了几步,四阿哥八阿哥哭得伤心欲绝,愉妃这才觉得心里头闷得慌,一阵恶心从胃里翻出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肃静的紫禁城,弥散着恐慌的气息,宁寿宫的泉水缸里查出有人投毒,但因一大缸泉水所投的毒量有限,被太后赏赐喝了姜茶的妃嫔们,最严重的的也只是舒妃这样。愉妃是因亲眼看见嘉贵妃暴毙,伤了心神而导致晕厥,只喝了两口姜茶的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华嬷嬷做的点心没有问题,包括送去延禧宫的何太医也细细查验,果然是宁寿宫那一缸泉水被人投毒。
皇帝直到日落时分,才来延禧宫,只因直到红颜这边什么事都没有,他才能放心陪在太后身边,皇帝心里有分寸,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丢下母亲跑来关心红颜,那他们的母子情分,真真是到头了。
然而眼下嘉贵妃暴毙,皇帝应该有更多的事要处理,四阿哥八阿哥都大了,他们一定会要父亲给一个交代,红颜既然没事,就不愿皇帝在她身上费心思,可一看到仿佛一日之间就添了沧桑的皇帝,她有不忍心说无情的话。
弘历在她身边坐了很久,彼此都沉默不语,直到樱桃来将放冷的茶换下,皇帝才摸着发烫的茶碗盖说:“她虽不好,待孩子们总是一片真心,突然就这么去了,朕竟不知道往后该如何教养那几个孩子。那日朕去她屋子里,她把给儿媳妇准备的首饰一件件拿给朕看,当时朕好不耐烦,如今想来,多陪她说几句话又如何呢。这人,说没就没了。”
红颜缓缓坐起离了床榻,到门前喊了樱桃,取过皇帝的风衣雪帽,她站在那里说:“皇上,去启祥宫看看吧,嘉贵妃不在了,您现在能做的,是给四阿哥他们一个交代。”
弘历站了起来,红颜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竟有几分心虚的颤动,她始终没有对皇帝说,纯贵妃当年对嘉贵妃所做的事间接导致七阿哥的死,以及之后皇后的香消玉殒。
她不知道皇帝查没查,她不知道皇帝究竟怎么想的,对于故去的人不公平,可对于她抚养长大的佛儿,那是一份沉重的尊严,更是她魏红颜的私心。可这一次几乎相同的事又出现在宫里,她依旧猜不到皇帝打算如何面对,自己能做的,只是送皇帝去启祥宫。
等弘历过来,红颜小心翼翼地为他穿戴好风衣雪帽,知道红颜不能做双手高举上扬的动作,皇帝甚至蹲下了身子让她为自己戴雪帽,等裹严实了,红颜又塞了一只手炉让他抱在怀里,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彼此交换了眼神后,皇帝便转身离去。
门前厚重的帘子被掀起,不似往日寒风卷着雪粒子往里钻,今日无风无雪,清冷的空气慢悠悠地进来,比不得风雪能让人立刻裹紧衣裳取暖,这悄无声息的寒冷,感觉到的时候,身子一紧打颤了。
圣驾离开延禧宫时,遇上两个太医往承乾宫走,他们等在路边,吴总管就问了几句,得知是忻嫔娘娘也呕吐不止,小公主又发烧,他叹了一声没说什么,跟着皇帝一路往启祥宫去。
承乾宫里,小公主的确发烧,太医们围着忙活半天,再来看忻嫔,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床下放着痰盂供她随时呕吐。太医们诊断忻嫔和其他妃嫔一样是轻微中毒,等他们开了药方离去后,慧云才慌慌张张跑来问忻嫔:“娘娘,您怎么自己也吃了?”
忻嫔浑身难受,胸口压抑得几乎崩溃,她虚弱地摇着头:“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给嘉贵妃下了毒啊,我怎么会给自己下毒?”
慧云慌张地问:“会不会查到您身上来,在宁寿宫水缸里投毒,那就是冲着太后去的,主子?”
忻嫔去一把抓着她道:“别慌,是老天爷帮我呢,怎么那么巧呢,你说怎么这么巧。天知道是谁往水缸里投毒,我要谢谢那个帮我的人,现在嘉贵妃就不是我毒死的了,是她喝了太后赐的姜茶死的,和我没关系了。这个女人再也不会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小公主也能健健康康长大了。”
她说这话,又是一阵呕吐,难受得浑身打颤时,慧云突然道:“奴婢……知道主子的事,那嘉贵妃娘娘身边的秋雨,会不会也知道咱们的事,她会不会也知道嘉贵妃怀疑小公主不是您生的?”
忻嫔浑身一抽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竟然把秋雨忘了,推着慧云道:“快去启祥宫看看,看看那个秋雨在做什么?她不能活着,她也不能活着……”
然而秋雨因为替嘉贵妃把剩下的两口姜茶喝了,同样中了毒的她此刻昏迷不醒,因没有嘉贵妃所受的剂量那么大,暂时还维持着性命,可又因为主仆俩把姜茶都喝完了,太医想查验嘉贵妃中什么毒都无从下手,如今盼着秋雨若能醒过来,还能说说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消息对忻嫔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她知道自己下了什么毒,秋雨就算死不了,也怕是一辈子醒不过来了。
启祥宫里,八阿哥哭得精疲力竭,四阿哥则开始打起精神,为母亲的身后事做准备,弘历来时四阿哥正在和内务府的人一道布置灵台,昔日那个憨憨笨笨的孩子如今长大成人了,可母亲却不能多看一眼他将来更大的出息,就这么撒手人寰。
弘历让吴总管,去把嘉贵妃为自己选的儿媳妇接进宫里,让她陪着四阿哥一同料理嘉贵妃的身后事,也算成全她做婆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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