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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懂这些话的意思,见红颜神情严肃像是平日里训话那般,就只会哭得更伤心。惊动了乳母们来劝说,都知道娘娘今天心情不好,也顾不得什么,匆匆把十五阿哥抱走了。
樱桃已命宫女送来热水,要为主子沐浴,即便红颜不要她动手,她也一直守在身边寸步不离。红颜绵软地泡在热水中,感觉到自己要被氤氲的热气吞噬时,猛地惊醒坐起来,但樱桃就在身边,樱桃绝不会让她失去意识。
“娘娘,奴婢会一辈子跟着您,奴婢年纪比您小,将来就是比命长,也绝不会走在您前头。”樱桃对红颜道,“无论何时,奴婢都不会离开您。”
红颜伸出手,主仆俩双手交叠,樱桃道:“娘娘您要振作,莫说那不是您的错,即便是您的错,咱们从此往后改了,不再重复过错才是正道,您说是不是?”
红颜点头,樱桃又说:“忻嫔的事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您想要十五阿哥做个坚强的顶天立地的男人,那您得陪着他教导他,您得先坚强起来。何必为了皇后娘娘的事消沉,奴婢或许太无情了,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呢。”
红颜重新把身体没入热水中,每一寸肌肤都感觉被温暖包围着,分明是初夏时节,她竟然会觉得温暖,是怎样的心寒,让身体都跟着战栗。
“等皇上示下,之后让内务府的人来见我。”红颜吩咐下来,合上双眼休息,是不是她的错,都无法改变现实,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不能一错再错。
宁寿宫里,太后吃了药要入寝,可是一贯稳重的永儿在滤药时,把所有东西都摔了,一连串的碎裂声,让外头的人吓得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以为又有刺客闯进凝春堂,甚至把侍卫都喊进来了,结果虚惊一场。
永儿跪在地上擦药汤,裙子被染黑了,那情景好像她白天看见的样子,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么美丽的红色,也会这样可怕,此时此刻都忘不了花荣身上的血,还有那个疯狂的刺客,那个她听见有人嘀咕说是忻嫔的刺客。
永儿虽然在忻嫔“养病”后才从御膳房来的,可宫里的事没少听说,更是到了太后身边后,对忻嫔的故事了解得就更多了,她很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才皇太后把令贵妃找来,根本不关心皇后和贵妃娘娘有没有受伤,也不在乎此刻到底怎么回事,只问为何把花荣姑姑停在中宫,永儿都觉得贵妃好可怜。
“你怎么了?”太后看着地上的人,问道,“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吓着了吗?你看到那刺客了是吗,她是要杀皇后?还是令贵妃?”
太后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是不是贵妃娘娘此刻若死了,她还会笑?永儿反而被自己的心思吓着了,连连摇头,而后伏地叩首:“太后娘娘恕罪,奴婢是不小心的。”
“我问你白天的事,华嬷嬷说皇帝要你们所有人都守口如瓶。”太后起身走到永儿身边,道,“现在就只有你我,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儿惶恐地看着太后,太后挑起她的下巴,竟主动问:“是不是忻嫔啊,是不是忻嫔没死?”
永儿心里突突直跳,点头,有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已、已经死了,忻嫔当场就死了。”
太后眉头一挑,没有说话,撂开手背过身去往榻上走,隐入昏暗里的是谁也看不到的笑容,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太后为什么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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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是德敏的爷爷吗?(还有更新
“圆明园里不太平,看样子是住不久了。”太后重新坐回榻上,对跪在地上的永儿吩咐道,“擦地这种事让底下的宫女来做,记住了,粗活重活不需要你,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之后回紫禁城,宁寿宫里地方宽敞,往后你就睡在我寝殿外头,照顾我起夜也方便些。”
永儿伏地称是,又听太后道:“今天的事忘了吧,没什么可怕的,帝王家从来都是危机四伏,天灾也好人祸也罢,躲不过的终究躲不过。”
“奴婢记住了。”永儿嘴上这么应,可心里怎么能把今天的事忘了,她亲眼看见花荣浑身是血,亲眼看见皇后娘娘伤心欲绝,也亲眼看见危险的那一刻令贵妃娘娘伏在皇后身上想要保护她。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分明有着利益冲突的两个人能这样和睦,生死之间令贵妃的举动说明了一切。
永儿退出皇太后寝殿时,身上因被汤药弄脏,不得不先去换衣裳,走得匆忙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华嬷嬷,算上方才弄得里里外外大惊小怪,华嬷嬷问:“太后娘娘责备你了?还是白天的事把你吓着了?”
“太后娘娘没有责怪奴婢。”永儿应道,尴尬地遮掩着身上的污迹,“太后娘娘还说,等搬回紫禁城后,让奴婢睡在太后的寝殿外头。”
华嬷嬷微微皱眉,不明白太后这么做什么意思,主子把永儿留在身边,显然是要让令贵妃娘娘不自在,可这么久了她什么也没做,虽有机会差遣永儿去皇帝跟前办差,可皇帝自制永儿单纯,就是去了趟江南都什么也没发生,嬷嬷似乎可以放行,又似乎不得不一直惦记着,她如今越来越看不透太后。
“回去了自然有安排。”嬷嬷道,“今天的事你若害怕,这几日不必出来做事,自己冷静冷静就好。可嘴上要有把门儿的,不该说的不能说的,心里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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