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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和敬来富察府探望产后的舅母,抱着他们的小女儿在屋子里转悠,宫里头送出来东西,如茵坐在床上查看,和敬探了一眼道:“红颜给您的银子?”
如茵笑道:“我昨儿送了空的红包进去,请贵妃娘娘给孩子赏钱,咱们都过了洗三娘娘也没有表示,那可不成。”
和敬摇头道:“舅妈还少这些银子?听说她的钱财都是您收着的,想要什么还不容易?”
如茵道:“哪儿能一样呢,不过是讨个喜庆。”
和敬冷笑道:“怕是她压根儿忙不过来,把您和孩子都给忘了。”
下人们送茶水来,如茵命她们寻来乳母将孩子抱走,并请公主坐下喝口茶。和敬懒懒地坐下,打量着如茵手里的红包,问道:“宫里的事,舅妈也知道了吧?”
如茵点头:“宫里能藏得住什么事,不想藏着的事,一阵风就吹出来了。”
和敬冷然道:“皇阿玛最终也是给了她一样的结果吗?她亲手救下的宫女,现在抢了她的位置,当年她是被额娘负气送到皇阿玛身边的,而如今那宫女也是被皇祖母负气送到皇阿玛身边的,这事儿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公主,这事儿不一样吧?”如茵尴尬地笑着。
“说白了,还是皇阿玛不好。”和敬拿起的点心又被重重撂下,她冷声道,“皇阿玛管好自己,又哪里来这么多事,他永远都不会满足的,红颜也老了,正是额娘当年那样,额娘没有不是,红颜也没有不是,都是皇阿玛太花心,什么香的臭的都能拉在身边。他往江南去,什么女人没碰过?”
如茵见和敬那么激动,想要起身安抚她,但见傅恒进门来,也不知他是否听见外甥女这些话,向如茵递过眼色,便揽过和敬道:“舅舅带你出去,你舅妈该休息了。”
和敬眼中含泪,看了看傅恒又看了看如茵,苦笑道:“倘若皇阿玛有舅舅半分好……”
傅恒温和地说着:“舅舅带你出去散散心,西边送来新的马,你去试一试挑选好的,给孩子们送去草原。”
如茵对丈夫温柔地一笑,安心地看她把和敬带走,手里头还捏着红颜送来的红包,心中亦是沉甸甸的。不久郡主和佛儿结伴而来,两个儿媳妇都是闺女般贴心的孩子,郡主小声问她:“额娘,我们来时遇见和敬公主了,她怎么好像哭了,是不是又想额驸和孩子了。”
佛儿亦道:“皇阿玛为什么非要把皇姐留在这里,她一天也不快活。”
如茵道:“心里若是苦,在哪儿都不会快活,并不是皇上约束她强迫她的结果,公主很可怜,我们要多体谅她,你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她看着佛儿,又道,“听额娘的话,这几日别进宫,宫里那些事皇上和你额娘能处理好,你不必插在里头,也不用为你额娘担心,她还有什么没经历过呢?倒是见到把你们牵扯进去,她才要不安了。”
佛儿苦笑道:“皇祖母她,到底是如愿了。”
深宫里,这日终于有了旨意,永儿被封为答应,赐居景仁宫配殿,她的家人族人也都受到赏赐,一切都和从前新封妃嫔没什么两样。因没有封号,宫人便以她的名字敬称为永答应,而红颜早就有所安排,送去景仁宫的宫女太监,都是好脾气好心地的,日子慢慢地过起来,也无人敢为难她。
但宫里的人,最会见风使舵,初初得知皇帝收了新人,热闹闲话之余,不会贸然摆出什么态度,且要看这新人是什么风光,揣摩她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昔日承乾宫那位起起伏伏捉摸不定,很叫人费了一番心思,现如今这一位,倒是简单得很。
封了答应三日后,也不见皇帝有什么表示,她孤零零地在景仁宫里待着,皇帝每每到延禧宫去,都不会往景仁宫的大门多看一眼。更传言似乎是为了避开这一位,往宁寿宫去都刻意绕道而行,对这位新答应,躲开八丈远。不知不觉已是四五天过去了,宫里人就都明白,这位永答应没什么前程可言。
如此一来,难免就会有欺负人的事,颖妃这几位多年不得如意的,向来欺软怕硬,背过皇帝和红颜,少不得要寻些乐子,永儿年轻胆小,昔日在御膳房就是被人欺负不敢还手的人,现在对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能弄明白,自然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那一日在宁寿宫请安出来被颖妃几位拦在道上,说要去景仁宫坐坐,永儿不敢不答应,却不知她们到了景仁宫,却命她端茶递水,当奴才一般作践。还是她身边的宫女看不下去,跑来延禧宫向贵妃娘娘求助,可那会儿十六阿哥正哭闹,死活缠着红颜不撒手,她只能派樱桃过来看一眼。
那几位既是吃软怕硬,当然明白樱桃代表着谁,彼此使了眼色都不多说一句话,撂下她们就走了。永儿还伏在地上在擦拭被颖妃打翻的茶水,樱桃上前搀扶道:“答应,您的衣裳都湿了。”
永儿眼含热泪,紧紧抿着唇,樱桃见她十分可怜,说道:“娘娘本想来看您的,可是十六阿哥哭闹得厉害,实在走不开。不如您换身衣裳,随奴婢去延禧宫坐坐?公主们最爱热闹了,您若能陪她们玩耍,小主子们一定高兴。”
已是深秋时节,湿漉漉的衣裳挂在身上,永儿禁不住瑟瑟发抖,樱桃便命宫人送来热水和干净衣裳,要为永儿更衣,撩起衣袖却看到她胳膊上一大块淤青。樱桃见她努力遮盖,就知道一定有缘故,逼问她身边的宫女,才得知前日去宁寿宫请安,出门时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从宁寿宫门前的台阶上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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