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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妃懒懒地笑:“你说我要是跟皇上提,他能答应让我回家省亲么?”
“省亲?”红颜笑道,“姐姐要回家,还不容易么?纳兰府就在京城里。”
舒妃却满脸憧憬地说:“我是想大大方方地回去,坐八抬大轿,仪仗前呼后拥,京城里的官员挨个儿去纳兰府给我请安行礼,不单单是回家玩一次,是代表皇上回去省亲,那多热闹啊。”
红颜笑道:“好折腾人的事。”
舒妃托着腮帮子说:“我也晓得折腾人,况且上头还有皇后娘娘和你在,轮也轮不到我。”
永琰撂下笔跑去舒妃怀里撒娇:“永琰也要去,永琰跟姨娘一道去。”
舒妃拍拍她脑袋笑:“傻小子,你知道我要去哪儿?”
红颜见他们亲昵地嬉闹,舒妃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事后红颜便问了庆妃,想知道舒妃姐姐这个念头是一时兴起还是平日里就已经想过的。
庆妃则说腊八时纳兰府的人来看望舒妃,二老都年事已高白发苍苍,那天舒妃感慨良久,说她年轻时虽恼怒家里人拿自己来谋利,懒得管他们任何事,可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纳兰府的出身说到哪儿都是响当当的,娘家也的确没少给她长脸。但反过来她却从没给家里做过什么事,现在看着双亲老去,就有些不忍心了。
“皇上若真的让姐姐回去省亲,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就是抬举纳兰府,纳兰氏族中子弟之后官场的路也会好走许多。”红颜坦率地对庆妃道,“大抵姐姐她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就只能图这么个热闹了。”
庆妃温柔体贴,知道这种事来得莫名其妙,红颜这儿必定也为难,便劝解说:“姐姐她心思粗,这事儿转身就忘,不过是腊八那天感慨了些,过几日纳兰府若又与她磨叽什么事,她又要恼火地翻脸不认人了,姐姐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
红颜笑道:“话是这么说,可这么多年来,她真没麻烦过我什么事。”
比起愉妃,舒妃是更交心的人,愉妃与红颜之间始终有着利益冲突,隔开那一层很自然,彼此心里都清清楚楚,也就谈不上谁怪谁。到如今,红颜不会为愉妃去费心做什么,只怕是多做多错,但是相伴二十多年,舒妃难得有个心愿,红颜必定愿意极力促成。
这事儿她婉转地对弘历提起来,弘历新鲜地说:“这是好事,只是赶在年节上,怕他们说你们的不是。”
红颜诧异地问:“皇上觉得是好事,您不怕一次省亲,背后给您再添出什么麻烦来。”
弘历道:“能有什么麻烦,你以为那些朝廷大臣都是傻的,他们比你们精明得多,你们走一步路,他们把你们往后十步路会往哪儿走都算计好了。舒妃不过是回娘家一趟,是朕的体恤她的孝心,有什么不可行的?只要你们不怕麻烦,朕不过说一句话而已。”
红颜谨慎地说:“但上有皇后,姐姐她也顾忌臣妾,所以单单请姐姐回家省亲,她必然不答应的。”
弘历轻描淡写地说:“不如你们都走一遭,皇后与你,再有舒妃庆妃愉妃颖……”他笑道,“愉妃和颖妃的娘家都不在京城,那就请她们的族人入京来。”
红颜知道皇帝一贯喜欢热闹的事,也因此总想过年过节能变些新花样让他高兴,他会答应这事儿说意外也不意外,倒是红颜她们多虑了,说是后宫不得干政,却总把自己放在那些位置上。
而皇帝果然不是白白答应,搂过红颜道:“你们家人少,宅子又小,到时候你摆个样子和家人说说话就好,然后朕在外头等你,你早些溜出来,咱们去逛庙会,春节里的庙会才热闹。”
红颜不答应:“皇上果然算计着自己出去玩儿,庙会那么多人,臣妾可不敢担当责任,白莲教的刺客至今让臣妾心有余悸,若是和臣妾在一起遇见些什么,臣妾还活不活了。”
弘历轻轻扯了她的脸颊:“你就不能说些吉利话,不会有白莲教的人,朕能保护你。”
“臣妾要什么保护,谁会来惦记臣妾?”红颜不肯轻易答应,反缠着弘历说,“皇上可千万要小心,如今年纪也大了,从前若能以一当十,现在顶多打五六个吧?别让自己身犯险境,别让人担心好不好?”
弘历见她柔情似水,满眼睛都是对自己的担忧,比起文武大臣口是心非的奉承,这才是最真心的在乎,心里头暖暖的,翻身将红颜压在身下,在她面颊上亲了又亲,爱不释手地说:“有你这句话,朕也会长命百岁地活着,让那些歪门邪道好生看看,什么才是寿与天齐。”
红颜痴痴地说:“就怕臣妾,没得寿与天齐的福气。”
弘历掐了她的腰肢,佯装恼道:“今夜就没说过好听的话,朕可要好好教教你。”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云雨之间从来不知今夕是何夕,红颜这个年纪仿佛果子熟透前最最美味的时刻,与其说皇帝尽兴,她自己也是心满意足。隔天满面红光,就是最好的证明,而她这样神采飞扬地告诉舒妃皇帝答应让她回家省亲的事,舒妃故意促狭地问她:“皇上怎么答应你的,这样?还是那样?”
姐妹俩嬉闹做一团,但省亲的事算定下了,虽说皇后与红颜都有份儿,但往下也就舒妃一人,到底也是意义重大,且红颜最终推却了自己也回府省亲的事,大年初二那天,只有皇后和舒妃浩浩荡荡地从紫禁城出发回各自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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