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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说:“孙媳妇,族长与主母在此,你行礼后再走吧。”
七姜讽刺道:“原来展家老祖宗传下来,净是些偷盗的本事,我可不拜贼祖宗。”
族长摸了把胡子,摇头道:“竖子不可教也,老太太,宗家里可从没有这样的孩子,堂堂太师府,家风扫地,如何使得。”
老太太分明年长些,却欠身道:“族长所言极是,奈何我年岁已高,膝下单薄,仰仗儿孙过活,只求一处喘息之地,家中事务早就不插手,也不敢插手。”
七姜懒得听他们废话,带着东西就往门外走,可一脚跨出门槛,惊见张嬷嬷、映春和观澜阁里七八个丫鬟在院子里跪了一地,都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清对她微微一笑,进门去,便听见她的声音说:“观澜阁的下人都带来了,请族长示下。”
七姜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她冲到张嬷嬷身边,呵斥那押着嬷嬷的女人:“撒开手,听见没有,撒开手?”
张嬷嬷的嘴都被堵住了,只是呜呜地发出声音,满眼哀求地看着孩子,她想让少夫人赶紧走,生怕她吃更大的亏,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反而激得孩子大怒,用棍子打边上的人,要她们滚开。
张嬷嬷跌倒在地上,扯掉了口中的布团,恳求道,“少夫人您走,别管我们。”
“不行!”七姜棍指走出门来的三个老货,骂道,“你们发什么疯,是故意的吗,故意把我引过来?”
那主母一脸铁青,呵斥道:“你年轻无知,我不与你计较,必定是平日受刁奴挑唆,今日老太太请我们来,便是来整肃家规,莫说这几个刁奴,二少夫人,按照族规,我连你也管得。”
“放你娘的屁,你算什么东西?”七姜大怒,一面又怒骂边上的人,“把我的人全都放开,你们想清楚了,这两个老东西能在这家里长住吗,他们敢弄死我吗?既然他们早晚要走,而我永远都是你们的主子,你们现在撒手,我一概不追究,你们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要你们的命!”
上官清忽然上前道:“今日族长与主母主持家规,家规大如天,你们若不听命老太太与族长、主母,不必等将来,明日就卷包袱走人,太师府撵出去的下人,哪个人家还敢要你们,往后如何营生。”
老太太看向一旁两个粗壮的女人,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话音才落,那两个女人就扑向七姜,她被猛地一撞,猝不及防手里的棍子落地,被一左一右架住,拖到了一旁。
七姜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个瘦弱姑娘,左右两个膀大腰圆,稍稍用力,七姜就挣脱不开。
老太太道:“云七姜,你记着今日的教训,你……”
七姜厉声打断了她:“别打她们,你要我做什么,我照办,只求你别打她们!”
老太太冷笑:“丫头,你这是求人的口气?”
七姜说:“我求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主母在一旁道:“过来,先好好行礼,给你家老太太磕头赔不是,我们再决定如何惩罚你的目无尊长、野蛮霸道。”
两个女人松了手,七姜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而后走向老太太这边。
“少夫人?”
“唔唔……”
张嬷嬷和映春都不忍,又被边上的人按住了,七姜怒道:“不许你们动手,我现在就给老太太赔不是。”
说着,她走到了台阶下,老太太、族长、主母,还有上官清,四张脸凶戾狰狞地俯视着她。
七姜有一瞬的晕眩,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一跃而起,扑向了那位主母。
一阵惊叫声中,七姜扼住了主母的脖子,手里已经拔下一支发钗,用最尖锐的一端,抵着她的咽喉。
七姜大声道:“把我的人放了,不然我就杀了她!”
众人慌乱不已,倒是老太太淡定,骂道:“放肆,云七姜,我量你也没杀人的胆子,你若不松开手,我现在就将她们乱棍打死!”
猛听得一声尖叫,老太太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往后退了一步跌在上官清怀里,云七姜竟然拿簪子狠狠扎了主母的脸,那血珠子突突往外冒,死不掉,可必定疼疯了,脸也毁了。
老太太惊魂未定:“云七姜,你疯了吗?”
七姜冷笑:“要再来一下?”
那主母已经吓得瘫软,脸上泪水混着血水,哀嚎着:“放人,快放人,她是个疯子……”
“姜儿,住手!”却是此刻,展敬忠闯了进来,他还穿着官袍,不知是不是一路跑进来,气息很乱,喝止七姜,“住手,姜儿,快把人放了。”
七姜道:“不许她们打我的人!”
展敬忠答应:“有我在,不会有人挨打,姜儿,你先松开手。”
七姜还是信任展敬忠的,也知道他可以主持大局,她自然是不愿杀人,甚至不愿伤人,可她就是死,也不向任何人下跪。
“张嬷嬷,把少夫人送回去。”展敬忠一面吩咐,一面命人去找郎中,而后向族长作揖道,“小儿无状,让您受惊了。”
“不、不敢当,太师大人……是我们来的唐突。”族长犹在慌乱中没回过神,但总算还明白,面前的是当朝太师,不是他这个族长能随意逞威风的。
看着姜儿被带走,展敬忠松了口气,他原只是因为今日宗家的族长和主母到来,下朝后早早回府前来相见,谁知刚到门前,就说沁和堂出事,他都多少年没这么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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