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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逸不愿好友再与他们起争执,便主动跟着离开,到了学堂外才说:“不必为了我和他们翻脸,他们看不起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好兄弟拍拍他的肩膀,彼此都还有几分孩童的稚气,但已互为兄弟,自认生死之交,说道:“什么看不起,他们又是什么东西,你别放在心上,只想想太师大人如何待你,兄弟姐妹如何待你,若叫外人一句话就否决了,岂不是辜负了亲情。”
怀逸立时高兴了几分,之后在学堂外别过,太师府的车马,便将三公子接回家中。
进门时,随行的小厮便告知,大小姐在文仪轩收拾了书房,怀逸心里更欢喜,加快步伐回到大院,父亲尚未回府,他便不再等待,收拾了文房四宝,就要往大姐的院子去。
萧姨娘从小厨房赶来,拦在身前道:“文仪轩那么多的事,大小姐忙得饭都顾不上吃,再要照顾你,岂不是给她添麻烦。哥儿,你是念书的,哪里念不得,若是寻姊妹们玩耍,那就安心去玩耍,总好过三心二意,白费了光阴。”
怀逸不耐烦道:“我便是去念书的,大姐姐也容不得我三心二意,连书房都预备下,难道叫大姐姐白费心一场?”
萧姨娘说:“等下子你二嫂嫂也去了,姑嫂们叽叽喳喳说玩笑话,又有管事们来来往往,你哪里来得耳根清净,你平日里念书,丫鬟们连喘气都捂着嘴,谁敢打扰你?”
怀逸无奈地望着母亲:“我是出家当和尚了吗,就算和尚庙里还有人念经,我成日里连个人声都听不见,我只配念书活着吗?”
萧姨娘觉着儿子越来越陌生,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那么听话那么内敛的孩子,忽然之间,事事处处都要和她对着来,言语之间已不是顶嘴那么简单,渐渐的拿出了小主子的款,仿佛在儿子眼里,她这个娘,就快真的成为姨娘了。
“怀逸,念书不是闹着玩,谁不让你玩,哪个又束缚你了?”萧姨娘不肯退让,苦口婆心地说,“玩归玩,念书归念书,月末考学在即,千万别分心,好生温书才是,倘若考得不好,大老爷责罚,又何苦来的呢?”
怀逸冷冷地说:“从小到大,还没有我考不好的学,姨娘也太费心了。”
一声“姨娘”,让萧姨娘浑身一颤,这孩子打从学说话,除非不得已的场合,何时叫过一声姨娘。
她面上虽不敢大大方方地应承,可心里总是欢喜的,既然无人纠正,无人强迫他改口,那一声声“母亲”,她便听得心安理得。
怀逸不愿再理会母亲,绕开她径直出门,带着人一路往文仪轩去。
萧姨娘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没动弹,是婢女来问她,才醒过神,吩咐道:“去文仪轩跟着,倘若他不好生念书,和少夫人、小姐们玩闹,立刻来回我,我只能求老爷做主了。”
然而文仪轩内,玉颜岂能纵容弟弟荒废学业,问了今日的功课,指点了几句后,就不许下人再打扰,待得晚饭时分,再来叫他。
虽然时不时有各处管事来回话,但院里院外安安静静,大院跟来的下人都静候在书房外,一切规规矩矩,就是该读书的样。
萧姨娘听得这样的传话,心里更是过不去,儿子抱怨什么在大院里听不得半点人声,难道在文仪轩不是一样吗,他哪里是怕寂寞,就是不要她这个当娘的了,是翅膀硬了,想往外飞了。
“少夫人呢?”
“少夫人没去,听说在观澜阁给二公子做饭,少夫人可真行,把二公子哄得五迷三道的。”
观澜阁里,七姜亲手做了晚饭,都是软和好克化的,展怀迁卧床数日,胃口不好也不易消食,这些她都考虑到了。
而展怀迁只要和七姜一同用饭,不论饿不饿,都能吃下不少,再者七姜的手艺,比起家中的厨子,虽粗放原始一些,却能还原食材本来的美味,对于山珍海味堆里长大的他来说,每一口都无比新鲜。
双手不能活动,自然要劳烦娘子喂饭,七姜和之前一样,总是自己一口展怀迁一口,也不委屈自己。
此刻,张嬷嬷从门外进来,禀告道:“大老爷派人传话回来,今夜在陈阁老府中用饭,要晚些归来。”
“知道了。”展怀迁应道,“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吗?”
张嬷嬷说:“只说了这句,没有其他的,倒是大院那头,听说萧姨娘带着下人,将三哥儿的饭菜送去了文仪轩。”
展怀迁莫名道:“何必分得那么清楚,玉颜还能不留弟弟吃口饭。”
七姜说:“她是故意的吧,让大家都难堪,怀逸舍不得他大姐姐尴尬,下回就不去了呗。”
展怀迁问:“什么意思?”
七姜直白地说:“萧姨娘似乎不愿意大家和怀逸多往来,她很不喜欢我和怀逸多说话,说什么叔嫂有别,大家有些分寸体面才好。”
张嬷嬷怒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她算什么,还来指教您?”
七姜道:“怀逸毕竟是她的亲骨肉,盼着儿子好,本身也没错,至于什么叔嫂的,若有难听的话传来传去,的确也不是好事,我们村里人都是忌讳的。我就是觉着,怀逸还是个孩子,我就没考虑,既然人家不欢迎我,我少去就是了。”
张嬷嬷不屑道:“她这心思就不正,少夫人,往后还是和大夫人一样,眼色都不必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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