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页
姑娘们乐得下地走走,沿途也有不少热闹,附近一带皆是灯火通明,还有衙门的人巡逻防火,委实费了不少心思。
“这里可比正对皇宫的那条街还热闹。”一路走着,七姜对身旁的郡主道,“您说,今晚都来城南逛,皇城外那条街,会不会太冷清。”
瑜初问道:“你可知那条夜市街的来历?”
七姜说:“又想笑话我没见识,那是先帝为了给二皇子的魂魄引路,命人将回宫的路彻夜照亮,但长年累月太费烛火和人力,不合二皇子为国为民的心,因此允许百姓设摊,渐渐成了夜市,保留至今。”
瑜初很惊讶:“小丫头,你知道的可不少。”
陈茵在一旁道:“往后不必考她,展怀迁什么都对她说,她记性又好,你逗她,反而叫她得意。”
七姜嗔道:“娘娘这是……”
可她一开口,所有人都冲她瞪眼睛皱眉,七姜憨然一笑,忙改口道:“茵姐姐,你如今怎么不帮我说话了?”
瑜初得意道:“你茵姐姐已是项家的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七姜却说:“那可不一定,碰上不讲理的,譬如……”
瑜初见七姜指向自己,便过来挠她痒痒,七姜绕着陈茵躲,姑娘们一路闲话嬉闹着,便进了城南夜市。
七夕夜,街上女眷众多,年轻姑娘们一年到头难得有机会正大光明地晚上出门,男人们也都识趣,除了些陪自家媳妇来的,几乎见不到单独或是聚众而来的男子,姑娘一多,用玉颂的话说,整条街闻着都是花香、脂粉香。
“咱们从这里逛到底,便到了河边,二哥哥已经安排了沿河的茶馆雅间供我们歇脚看烟火,到时候会有人领咱们进去。”玉颜说,“那我们这会儿,是一起走,还是散开。”
七姜说:“还是别散开的好,不然那些暗中跟我们的人也费事,街上到处都是漂亮姑娘,不见得就有人在意咱们,只是怕遇见别家女眷,认出茵姐姐。”
说话的功夫,玉颂从边上跑来,将脸谱面具递给陈茵,机灵地说:“茵姐姐戴上这个,便是遇见别家夫人小姐,您不出声,就没人认得。”
陈茵把玩着面具,但并不往脸上戴,大大方方地说:“我不是翻墙出来,也不是偷跑出来的,光明正大,见了谁点头打个招呼就是了,她们还敢嚷嚷不成,不必遮遮掩掩。”
方才接到茵姐姐,七姜就过问一回,然而依旧好奇,再次问道:“茵姐姐,府里怎么就放你出来了?”
陈茵将面具在她脸上比划了一番,笑道:“放心,绝不会连累你们。”
七姜说:“不是怕连累,是怕那些谏官和宗亲为难你。”
见瑜初跟着玉颂去挑选面具,陈茵拉了七姜跟过去,但说:“方才瑜初说我是项家的人了,纵然我心里不这么想,可大婚之后,所有人都会如此看待。姜儿,这是我成亲前最后一个能自己做主的七夕,往后,纵然我依旧能为自己做主,可我要想着家国天下,想着百姓,身为太子妃,一言一行都不得放纵。也许我再也不能单独来与姐妹们逛夜市,今晚咱们好好过节,让那些谏官宗亲见鬼去。”
七姜不知为何,听得热泪盈眶,但见茵姐姐满心欢喜、神采飞扬,她也按捺下心疼,不论如何,今晚要陪未来的太子妃好好玩一场。
此时此刻,安静清冷的太师府里,上官清躲在郡主的卧房好半天,再三确认下人不会再进门后,才开始翻找她想要的东西。
瑜初只是暂居此处,家具、摆设和器皿皆是太师府原有的,自身所需所用之物并不多,屋子里简简单单,一眼能望尽一切。
“信函、信……”上官清哆嗦着双手,尽可能地在书桌抽屉和柜子里翻找,不敢发出动静,也不敢遗漏任何一件东西,行动十分缓慢。
今夜本是凉爽宜人,可她慌张得汗如雨下,就在衣领都快湿透时,终于在郡主的床褥底下,翻出用锦缎缝制的布袋。
布袋的大小,刚好装得下信,她小心解开,顿时心跳得飞快,果然是泛黄发脆的旧纸。
上官清谨慎地取出信纸,奈何纸片实在太脆,她不敢立刻展开,只稍稍打开看了几个字,似乎就是晋王说的那些。
“应该是找到了,找到了。”上官清激动得浑身颤抖,单是将信纸装回去又紧张得出了一身汗,之后连着锦缎布袋一起藏入怀里,便壮起胆子,沿来路折返。
院外不远处,被秋蚊子叮了好几口大包的福宝,终于看到清姑娘出来,又一路跟着她,亲眼见她回到沁和堂后,才转身出门,往夜市来找寻公子。
然而今日盛装打扮的展怀迁,却没能见到七姜,他的马车被人半路拦下,来者神神秘秘,当他满心警惕,却见是表哥陪着太子微服而来。
彼时不宜在街上停留,他们一路直达城南临河的茶馆,就在展怀迁为七姜张罗的对岸,他们的坐席能刚好看见那间为姑娘们空着的雅室。
夜市里的喝彩声、笑声、叫卖声时不时传来,展怀迁张望了片刻,回到坐席,问道:“殿下是临时起意?”
项景渊颔首:“阁老府报进宫里,说陈茵跑了,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展怀迁愈发不解,问道:“那为何在这里?”
边上,何世恒亲自饮过茶水,确认无碍后,才为太子斟了一杯,一面笑着说:“殿下自然是心疼娘娘,只想让娘娘尽兴后再回去,至于我嘛,殿下知道,我能有法子临时找到这样的地方。再者,我也想看一眼玉颜,想陪她过节,可她们姐姐妹妹在一起,不见得就比和我们在一起好,这是殿下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