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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行深却摇头,眼中藏不住的压抑:“还有一件事无法摆脱,这也是我无法因为自己曾经高中状元而自豪的缘故。”
“婚事?”
“皇上一道恩旨,我成了王府的乘龙快婿,奈何郡主红颜薄命,自然这也是我的命,我更可怜郡主早早西去。”霍行深道,“可我没想到,三年后,依旧没得选。”
霍行深与郡主的婚事,当年六礼尚未齐全,郡主就因病而故。
若在民间,男方家必定撇清干系,从此绝口不提,但霍行深不行,他奉旨成婚,即便六礼未全,圣旨下来的那天,他就是王府的女婿了。
万万没想到,三年后,他依旧是父辈权力场中的一枚棋子,礼亲王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继续选定他为女婿,其中很大缘故,是因为父亲的默许。
“郡主才十五岁。”霍行深苦笑,“王爷没了一个女儿,就不想把这个女儿再多留几年吗,好狠的心。”
展怀迁淡漠地说:“毕竟是嫁在京城,随时可见,又或是以郡主年幼要人照顾为借口,哪怕婚后,他们也能接回王府照养,与你不相干。”
霍行深有些意外,坦率地说:“我以为提这些事,只会让你反感我的刻意,你我并不相熟,多年后再见,不至于倾诉这些事,没想到……”
展怀迁微微含笑:“难道不是我先邀请你上马车,我刻意亲近在先?”
霍行深也笑了:“我可是很不客气地接受了。”
“家父教导我为官之道,在国在民,我们展家子弟入仕,不为钱权,只为百姓灾年有粮、风雪有衣。”展怀迁满身正气,说道,“倘若你也如此,我们就是同僚更是朋友,至于父辈们……我不认为对你我必须有什么影响,既然老太太过寿邀请我们家,往后就更该多走动走动。”
车内只有一盏油灯,但足够看清彼此的神情,霍行深显然安心下来,大方抱拳道:“多谢。”
展怀迁却说:“状元及第,虽得戴花巡街、满城喝彩,可多少人想证明你这个状元只是一时开窍,没半点真本事。同理,我的父辈祖辈位极人臣,在那些人眼中,我不过是命好。虽境遇不同,但根源相同,京城官场里,十个有九个容不下你我。”
霍行深笑问:“我可不可以认为,往后需要你我彼此包容。”
展怀迁道:“若是并肩为伍呢?”
“并肩?”
“霍兄对天下、对朝堂,可有期许?”
两个年轻人久别重逢,聊得十分投机,马车绕着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福宝忍不住提醒后,霍行深半路下车道别。
待展怀迁回到家中,夜已深,家里性急的小娘子早已不耐烦,凶巴巴地等在半路问他:“什么叫已经回来了,又绕出去,那些小厮传不清楚话,又找不见你,我可担心死了。”
展怀迁简单解释了几句,七姜却更奇怪:“你们不是不熟吗?”
“往后同朝为官,做朋友好过做敌人。”
“他爹不是和父亲不对付?”
见七姜压着声音,小心谨慎的模样那么可爱,展怀迁心都要化了,正经回答道:“若能打破一些朝廷的刻板,只要对百姓有利的事,我不在乎什么对家还是敌人。”
七姜轻轻一叹,拍了拍胸脯说:“那就由少夫人我,先替你打个前站,看看那家人是好是坏,女眷的品行,多少能看出一个家的风气。”
展怀迁问道:“初五赴宴,父亲答应了?”
七姜颔首:“父亲让我们给点面子,你若得闲就一起去吧,不然我一个人去,不过也不要紧,往后总有些事是要我单刀赴会的,就当是历练了。”
展怀迁哭笑不得:“什么单刀赴会,你这是走江湖去?”
第444章 这是打算当恶婆婆?
玩笑归玩笑,初五那日展怀迁还真走不开,但也有好消息带给七姜。
上回在夜市偶遇皇帝,提起边境商贸被官权控制,外来人压制着本地人,使得辛苦劳作的百姓生活艰难,还寒了人心。
皇帝十分在意,今日就有了明旨,要着手开放边境商贸于百姓,已下令各部商讨制定出合理公允的规章法则,并彻查严惩那些贪官污吏。
展怀迁说:“皇上再次重申了盐价的因地制宜,也会修改律法、加强刑罚,来对付利用各地差价牟取暴利之人,这些天与几位大人相谈,才知道盐价的推行多年受阻,还是在于一些人的利欲熏心。他们官商勾结,低价买走朝廷配给穷苦地方的盐,再低于市价卖去富庶之地,如此富庶之地的官盐卖不完,便累年减少存量,朝廷向盐农征收的少了,他们苦,又因朝廷征收的少,一些穷苦地方分到的更少,可还要再被人买走,如此恶性循环,那些经手的官员兜不住了,才逼得各地盐价统一。”
这话听着绕,可七姜懂,她是真正苦过穷过的人,只是从前以为皇帝高高在上,吃香喝辣的百事不管,如今才明白,朝廷多少惠民之计,却因那贪官污吏层层扒皮,而到不了百姓手中。
要说就太师府这些破事,还有公爹什么都晚一步的敷衍态度,七姜是从心里厌烦展敬忠的,但日子久了,知道好些曾经惠及边境百姓的政.策皆出自父亲之手,才渐渐对他改观,且出言关心,有了当儿媳妇的样子。
展怀迁说完这些,见七姜笑得欢喜灿烂,问道:“在为百姓们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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