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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真如越发肃然,“此乃吾国内事,不知二位有何见教。王,王后,切不可妄听人言。”
阿拉丁嬉皮笑脸,冲着庄申挑眉:“王后,听见没,切不可妄听人言。”见庄申跃跃欲试的模样,又道,“诶诶,王后,你要干嘛,跳起来打我吗?注意仪态,注意身份。王,你管管她。”说完竟笑得直捶大腿。
白真如更觉莫名,倒是从阿拉丁的态度里觉察到庄申和白慈的不悦不是因为位份。
那是所为何事?
庄申捶了阿拉丁一拳,又是一声轻咳,“白将军,叫我庄申即可。”
白真如道:“是,王后。哦,不,是,庄申。”她嘴上应是,目光直白地写满了再怎么你都是王后的意思。
白慈嘴角微抿,在庄申腰上捏了一把,催她不要废话。至于王后这个称呼,留待她人后慢慢叫她。
王后,王后,相当不错。这个王,也只有王后面前才不令人生厌。
庄申瘪瘪嘴,替白真如倒一杯酒,命她坐下后,看她许久,叹一口气。她有许多问题需要答案,但是千百个问题集中在一起,一时不知从何问起。方才白真如提到禅让需经大将军、大司徒、外事令和国师认可,她便问道:“你是大将军,那如今大司徒、外事令与国师何在?你们各司何职?”
白真如道:“回……咳,吾乃大将军,统管净土军事。大司徒司内务,下设司农、司工、少府、廷尉等职。外事令专管外务,卫城内的集市交易属外事令管辖。国师统管净土人的读书与看病。净土人口简单,多是战士、农民、工匠、商贩,春秋农忙战士需参与农事。”
“那净土有多久历史,人口几何?是了,你们到底是叫净土、佛国还是女国?”
“我们本没有国号称呼,与外界的人有所来往之后,因举国皆女,故而外人称我们为女国,又因我们物资丰饶,称我们为净土,至于佛国,警声佛号香火不灭之处,尽是佛国。百姓以净土为傲,故时常以净土自居。
属下不知净土存在多久,只听老人们说过,上古时期诸神之战后便有了净土存在,是上古诸神的追随者创造了净土。王欲知净土过往,可前往王宫地下城一览,下有壁画,一见便知。至于人口,数量在国师处统计,据属下所知,王白梵十二年,净土上下约莫有七千人。”
“王白梵十二年?你们的王叫白梵?”
“正是,王,名梵。”提到白梵,白真如一下子黯然几分,执杯喝一口酒。熟悉的酒香萦绕在口腔,宛如回到过去时光,只是香甜下泛着涩意。她暗叹一声,硬朗的眉宇间平添一丝伤感与怀念。
白慈突然插嘴道:“听起来你和那倒霉的王交情不浅。”
“是,我与王自幼相识,她即位之日亦是我官拜大将军之时。”
“那我不懂,为何你要背叛她。”
听到背叛二字,白真如眉头一挑。
“怎么,你要说你没有背叛?是我理解错了?”白慈的语气里有淡淡的挑衅与不满。她不在乎王位,但一想到小半生不尴不尬的人生境遇,很难对这些人不起恶念。
白真如苦笑。“王……”
白慈当即打断:“不要叫我王,我不是你们倒霉的王,她也不是你们的王后。叫我白慈就行了,白大将军。”
白真如沉默片刻后方道:“是,白慈。当时的形势略有些复杂,我不敢否认我背叛了王。我确实背叛了她,引来贼人,置她与国民于不顾,让她四面楚歌,回天乏术,只能使用净土最为痛苦的封禁之术。”
她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早在王即位前,净土的环境已是大不如前。王……白慈你们不知道,净土,曾经是真正的净土,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四季交替之间,麦稻飘香,粟麻遍野,黄金铺道,鲜花满城。净土内的粮食水果牲畜足以负担百姓生活,净土人酿酒、歌唱、跳舞、比武,我们用多余的粮食和金子与周边国家交换物资与书籍。我们的武器……”
白真如摸摸腰间弯刀,“虽是黄金铸就,其坚韧程度远远超过黄金和一般合金。我们的战士骁勇善战,国内和平安宁,百姓和乐美满。受到神明眷顾的我们本该这样天真愉快的生活繁衍下去,谁会晓得,我们会渐渐被神佛所遗弃。白梵的前几任王时期,信奉玛尼教的喇里汗王朝接连与于阗大战,我们的生活受其影响,物资逐渐短缺。”
“等等。”一直凝神细听的庄申发出疑问,“我可否提问。”
白真如道:“但问无妨。”
“净土与外界之间应当有结界、屏障之类的东西存在,只有在你们许可的情况下才会打开这一屏障,外面的战争怎会使你们物资短缺?”
“净土土地肥沃,但是物种并不多。千百年的安稳繁荣岁月,使我们内心的欲求越来越大,净土里的人已不再习惯吃饱穿暖的生活,我们想要更多,我们对外面的事物充满渴求。连年征战,使周边原先与我们交易的国家饱受摧残,他们已没有多余的物资可与我们交换。”白真如惨然一笑,“净土一向笃信佛法,却未能减少人们日益增长的物欲,贪欲被富饶滋养,神佛怕是因此降罪于我们。而我们丝毫没有从中得到启示,反而任由贪欲灼烧,五蕴炽盛,渐渐的,内部开始有不一样的声音……”
议事隔断里的四人,各个听得目不转睛,地上的油灯,火光摇曳,仿佛将他们带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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