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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道真问:“卫城,可还有人在?”
“除了白真如,没有别人。噢,不对,有一个。当时活着的还有一个帖木儿汗手下大将,一起来就和白真如单挑,被她砍了脑袋。”要不是白真如杀人毫不手软,她们也不至于那么快相信她。
谁会想到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
这么一想,眼前这几个也不保险。那要怎么办?说假话?一个假话要千万个假话去圆,庄申怕自己记不住,很快就会露马脚,反而不妙。说实话?人心隔肚皮,有白真如这个前车之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庄申一犹豫,为难全显一张脸上。
她开宗明义就说是被白真如害了,白仙蕙以为她提到白真如心有余悸,拍拍她的手,柔声安慰她:“庄申,可是想到白真如了?你在我们这,她伤害不了你。她是女国的叛徒,我们这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喝起血,食其肉。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你历经此劫,往后必然会平安顺遂。”
白仙蕙粗糙却温暖的手指摩挲过庄申的手背,庄申心下一暖,嗫嗫喏喏,反倒说不出话来。
白默插嘴道:“她这是惦记她的心上人了,老大人,你不知道,这人昏迷的时候,叽叽咕咕的都在念叨她的心上人。”
白含瞥她一眼:“你又知道是她的心上人。”
白默得意地说:“那当然,她都快……快不好了,还记着一个人,一般有三种可能。一是有仇,二是有爱,三是那人欠了她很多钱。有仇的是白真如,她喊那人又不是要钱的语气,阿慈、小慈、白慈,腻腻歪歪的,自然是心上人。”
她这么一打岔,庄申固然有些不好意思,连白道真都露出一丝笑意,屋里原本凝重的气氛轻松许多。
“白慈,可是女王的后裔?”白道真问道,“王令是她给你的?”
“是,白慈,阿慈是女王后人。她一开始以为那是护身符,而我总是受伤,所以就给了我。”庄申苦笑,“没想到给白真如抢去了。”
白道真说:“你和她有个女儿?”
说到女儿,庄申展露一个为人父母才有的笑容,说:“我们的女儿叫白芷,六岁了,长得超级可爱,和她妈——和阿慈很像,很乖,也很聪明。可惜手机不见了,否则给你们看她的照片,她九月要去上小学……”说到这里,眸光一下子黯淡了几分,“如果能平安回去的话。”
她没有沉湎于担忧,反而笑了一下。“一定可以平安回去的。不好意思,方才说到哪里,白真如?对,为何你们会认为白真如是叛徒?”
白道真与白仙蕙交换一个眼神,白仙蕙微微点头。白道真正色道:“当年,若非白真如欺骗将军将地图交到敌人手里,敌人不会如此轻易找到女国,打得她们措手不及。”
“你指的将军是?”庄申想到了女鬼,眼皮跳了一跳。
“卫将军,白春。白梵十三年,卫将军带一百一十二人离开女国,名义上是为谋求发展,开拓商路。实则,受大将军白真如之名,前往当时汗国所在,寻找一个商团。商团名星月,意为暗夜里指引人前进的方向。商团有一商人,叫作吴和卓,当时与卫将军接头,并安顿了将军与其部族。”
吴和卓?听到这个名字庄申一怔,想起额什丁和卓,又是那个宣讲经团的额什丁和卓。
留意到庄申神色有变,白道真问:“可曾听说过此人?白真如应当有另一番说辞,可是说卫将军执意外出,她苦劝无法?”
庄申摆手,“白真如有这个意思,当时我觉得那卫将军是她派出去的,她也承认了这一点。那个吴和卓是化名,他本名额什丁和卓,白真如称他阿尔沙都丁,她说她被人囚禁,是此人替她说话,留她一命,但是我在外面知道不少关于阿尔沙都丁的事,所以,白真如的话并不可信。此人不是单纯商人,是帖木儿汗的亲信、军师,替帖木儿汗四处讲经说法,在女国的事情上扮演的角色应当不止于此。至于白春,我见过她的亡魂……此事容后再表,统领大人请继续。”
白道真瞧了她一眼,别有深意。“此刻,我方相信你曾经拥有过王令。”
庄申奇道:“这是为何?”
白道真不答,继续说道:“卫将军受白真如所托,将一把短刀赠与阿尔沙都丁。而谁也不知,白真如狼子野心,与人里应外合,这短刀是信物,也是地图,前往女国的地图被刻在刀鞘上就这样给了歹人。”
短刀、刀鞘、地图!庄申茅塞顿开,终于明白为何帖木儿汗会有刀鞘传出。
当初海塞姆给她看半片刀鞘时,她便觉得奇怪。从刀鞘上的花纹来看,不似仓促而就,帖木儿汗入侵女国之前应当不会晓得女王有封印的本事,更不可能临时在刀鞘上画个地图。有这功夫,不如画在纸上、绢布上。
当时海塞姆说可能是逃出来的亲卫所为,白慈还说,那亲卫脱裤子放屁,没事找事,被海塞姆白了一眼。
如果这刀鞘是白真如所刻,赠与阿尔沙都丁,再由阿尔沙都丁转呈于帖木儿汗,或者直接阿尔沙都丁直接把刀鞘给了那逃出去的亲卫,这便说得通了。
眼见庄申又是若有所得的模样,白道真忍不住发问:“你可是又见过?”
庄申点头,抬手做了个示意她继续的动作。
白道真气结,横她一眼,方续道:“卫将军完成白真如的交待之后,便带着部族在那生活,寻找可以让女国人安身之所。但是她发现,那边的佛教徒已被驱逐一空,剩下来的人不是虔诚的玛尼教徒,便是痛恨僧侣的玛尼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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