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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长卿朝着阮秋娘团团作揖:“秋娘宰相肚里能撑船,实乃巾帼不让须眉。”
把阮秋娘给逗笑了,嗔道:“胡说什么呢。”
阮秋娘如此大度,私下里,林长卿当然要好好安抚,握了阮秋娘的手柔声道:“阿姐放心,望舒来了之后,我万不会让她越过你。”
阮秋娘比林长卿年长五岁,林长卿算是在阮秋娘背上长大,一口一个阿姐地叫着。完婚后人前倒是改了口,人后林长卿偶尔还是会唤阿姐,尤其是心虚愧疚的时候。
阮秋娘心里比喝了蜜还甜,主动道:“碧城那里我会好好跟她说,一时半会儿她可能接受不了,你也别跟她计较,慢慢的她也就好了,这孩子嘴硬心软。”
“要不,让望舒单独另住。”林长卿试探,怕住在一块是非多。
阮秋娘眉头皱起来,那成什么了,养外室吗?成何体统!
“怕是娘那不好说。”
闻言林长卿就歇了心思,讪笑两下。
阮秋娘柔柔道:“娘离不开西西北北,把北北他妈一个人放在外头也不像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比北北他妈年长几岁,她呢又是娇生惯养长大,难免有点性子,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不会和她计较。”
林长卿感激之情意义言表,反复握着阮秋娘的手,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阮秋娘面上一热,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这一低头,便把几缕白发送到了林长卿眼皮子底下,彷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林长卿燥起来的心浇了个透心凉。
阮秋娘已经年过四十,一个女人上养林老太下抚林碧城,岂能不操劳。加上林长卿失踪后,林家为了寻找他耗费了不少财产,林父又因为独子失踪一病不起,吃了三年药后病逝,林家也就彻底没落了,日子步履维艰,阮秋娘也就越发老得快。
林长卿看一眼床头的钟,很惊讶的样子,“这都九点多了,”顺势放开阮秋娘的手,往被子里钻,“早点睡吧。”
阮秋娘半躺在那儿,心里空落落的,勉强笑了下:“睡吧。”
抬手关了灯,阮秋娘轻手轻脚地慢慢躺下,对着黑暗苦涩地弯了弯唇,终究是老了呢。说起来,爹和娘三十过后就分房睡了,长卿待她已经算是很好。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林长卿带着许墨西许墨北姐弟俩去找许望舒,恰逢暑假,两姐弟都不用上学。
许家破产之后,许望舒带着姐弟俩从花园大洋房搬出来,因为手头拮据,她又不要林长卿的施舍,遂只租了一间门简陋的民房。许墨西姐弟俩爱往阮秋娘那里跑未尝没有受不了生活条件巨大落差的原因。
“我妈不在家,她去哪儿了?”许墨西诧异。
正好出门的隔壁租客接话:“你妈好像一整晚都没回来。”
父子三个都惊了,一夜未归?
“我妈干嘛去了,居然一晚上都没回来。”许墨西跺脚抱怨,浑然忘了自己也算是一晚上都没回来。
林长卿脸色有点不好看:“等她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还有林碧城。
她睡到十点多才起,她是夜猫子作息,奋笔疾书到凌晨两点才睡下。
“你也就是仗着年轻,等你老了就知道后悔了。”阮秋娘老生常谈,“白天当晚上,晚上当白天的。”
林碧城当耳旁风,只问:“奶奶昨天找您说啥了,不让我们听。”
阮秋娘露出犹豫之色。
“还是关于许望舒吧。”林碧城冷哼了一声,又盯着阮秋娘道,“娘你不会同意让许望舒这个小三进家门吧?”
阮秋娘低低道:“不同意又如何,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的事。”
林碧城气了个倒仰:“屁个天经地义,大清都亡了,现在是民国,一夫一妻那是法律规定的。”
看着义愤填膺的林碧城,阮秋娘揉了揉她的头顶:“娘盼着你能一夫一妻过一辈子,可娘没这个命,不是北北他妈也会是别人,与其来个年轻貌美不知道性情的,那还不如北北他妈,起码知根知底。”
林碧城无法理解,气呼呼道:“什么叫不是许望舒也会是别人,你干嘛非得容忍他找另外的女人,他敢找人你就和他离婚,你又不靠他养,我能养你,离了他,你照样能活的好好,比现在这样憋憋屈屈的好得多。”
“可还真是个孩子,尽说胡话。我八岁就嫁到林家,要不是林家我早就饿死了,别人家的童养媳就跟丫鬟似的,可你爷爷奶奶拿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养,为了这就要跟你爹离婚,我成什么人了。”阮秋娘无奈摇头。
林碧城愤愤:“真拿你当亲生女儿,就不会想让许望舒进门。”在林老太和阮秋娘之间门,她当然更偏向于阮秋娘。
阮秋娘:“你姑父也是有姨娘的,一开始你姑姑想不通,就是你奶奶劝通的。”
林碧城:“……”就很心力交瘁,没法沟通了,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娘知道你心疼我,”阮秋娘欣慰地摸着林碧城的脸颊,“可娘真没你想的那么委屈,娘是真的心甘情愿接受北北他妈,就冲她救了你爹这一点,我谢她。回头等北北他妈来了,别甩脸子,就当娘求你了。”
林碧城简直要疯了:“好吧好吧,我不甩脸子,但是别指望我多客气,我就当她是个陌生人,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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