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之世 第56节
但前阵被黑旗军一冲,但还是在一瞬间崩溃掉了,眭固虽然勇武,但是双拳难敌四手,那坚固的盔甲也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好在有眭固在,前阵的七百多名黄巾军不至于全军覆没,还有有两百余人跟着眭固撤回了大阵。
黑旗军毕竟是用的缴获汉军的盔甲,杨奉军中的工匠稀少,这些甲胄几乎也是坏一套便少一套,黑旗军的将领看到于毒麾下的军士并不算过于混乱,也没有去乘势追击。
赤石岭的第一天交锋,黄巾军算的是惨败了,阵亡的军士足有两千多人,虽然攻进了寨墙内,但是也没能扩大战果。
第九十八章 心乱如麻
太阳已经落入群山之间,夜色重新笼罩了太行,但赤石岭却仍是灯火通明几乎与白昼无异。
夜色渐沉,寒气渐重,徐晃在河谷大营的帅帐中床塌上辗转反侧,虽然前几日赢了黄巾军数阵,杨奉还派人送来了犒军的酒肉,但徐晃却有些闷闷不乐。
待在帐中更是憋闷,徐晃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脑袋,便披挂起身,带着亲卫走出了大帐。
轻柔的山风吹袭在徐晃的身上,倒是让徐晃稍微清醒了一些。
此时已是丑时一刻了,大部分的军士已经陷入了睡梦之中,徐晃裹着战袍带着亲卫行走在无人的道路上。
离着辕门的方向越来越近,听着火盆中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四周的虫鸣,徐晃烦闷的心情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不远处一支巡逻的队伍正在向徐晃的方向靠近,值夜的军士尽忠职守的站在寨墙上警惕观察着处于黑暗的四周。
徐晃停留在辕门处,询问了几句守夜的军官后,便想离开,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声响,徐晃霍然举手,身后的亲卫纷纷握紧了剑柄,上前将徐晃围在了身后。
寨墙上的军士已经弯弓搭箭,瞭望塔的弓手也已经掏出了腰间的短牛角号。
“什么人?!”
寨墙上一名头目打扮的贼匪厉声喝问道。
“瞎了你的狗眼,认不得我是谁?”
话音刚落,寨外就传来了斥骂的声音,徐晃听着感觉有些耳熟,走上了寨墙探出头去循着声音看去。
辕门外一名穿着黑袍的戴着白头巾的骑士正是山脚大营的苦晒,此时苦哂身后只跟着五六名亲信的骑士。
“苦哂寨主这么晚来我河谷大营有何贵干?”
徐晃和苦哂也算是老相识了,这苦哂其实并非杨奉嫡系,他本身就是黑山中的贼匪,为人颇为圆滑,势力并是很大,但是为人颇为圆滑,擅长左右逢源。
只不过是杨奉入山势大,他自觉抵挡不过,早早加入了杨奉麾下,杨奉本着千金买马骨的想法,也没有太过打压苦哂。
甚至还将他分派了出去镇守黑山的一处关卡,不过钱粮之类的物资都被杨奉掌握在手中。
徐晃突然出声,倒是将辕门外的苦哂吓了一跳,他驱马上前了几步,借着寨墙的火光看清了徐晃的脸,这才干笑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徐公明,我此番过来正是找你的。”
徐晃双眼微眯,苦哂此番离寨倒是颇为蹊跷,他举目看向苦哂身后,确实只有五六名亲信骑士,在远处也有火盆存在,并没不见什么异动。
苦哂见徐晃有些犹豫,又搓着手催促道:“徐兄快开门吧,这天寒地冻的,山风吹得我都快冻僵了。”
徐晃哑然失笑,向身旁的那名守门的头目吩咐道:“将辕门打开,留一人进出的通道就行,注意警戒。”
那头目得了吩咐,招呼着身旁的几名守夜的军士一起转动寨墙上绞盘。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寨门向外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通行的门缝。
苦哂再度搓了搓快要冻僵的手,带着身后的亲卫走进了寨内。
“可冻死我了。”苦晒跳下马来,嘟囔了一句,“这都六月了,怎么晚上的天气还是这么冷。”
徐晃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苦晒推着向前,借口天气太冷,先去徐晃的帐中再说,徐晃见苦晒穿的确实有些单薄,也只好止住了心中的疑问,两人便带着各自的亲卫往大帐中走去。
徐晃的主帐并没有离寨墙太远,两人走了一会便已经到了帐前。
“主公常赞公明治军严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这营帐排列规整,营中也不见杂物,守夜的军士安排一应到位。”
苦晒看着四周的营帐称赞了一句,徐晃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苦晒赶忙钻进了寨中,看来确实是被山风吹得有些难受了,一名亲卫也紧根着他走入了帐中,另外四人倒是留在了帐外。
徐晃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出言制止。
“现在苦晒寨主可以告知我,深更半夜来我驻地的原因了吗?”
苦晒接过徐晃亲兵递来的陶碗,就听到了徐晃的问话,苦晒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陶碗中热水,这才开口道:“不瞒徐兄,我确实有一些私事,想找徐兄商议,不过……”
苦晒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帐中徐晃站着的两名亲卫。
徐晃面色微变,没有继续言语,帐中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沉闷了起来。
“你们先退下吧,苦晒寨主不是外人,无需担心。”
“诺。”
帐中的两名亲卫也没有多言,得到徐晃的命令后,退出了帐外。
徐晃将身上的战袍解下,放在塌旁,对着坐在一旁苦晒说道:“现在帐中没有外人,苦晒寨主但说无妨。”
苦晒见徐晃支开了两名亲卫,心中微定。
“依我看来,徐兄勇略世间罕见,治军严整,为什么要屈身奉杨奉为主?”
徐晃猛地直起身来,将腰间的环首刀拔出一半,沉声喝道:“你莫非已降蛾贼?”
苦晒知道徐晃现在有些动摇,毕竟徐晃先是答允了他私下交谈,然后又没有第一时间擒下自己,继续趁热打铁道。
“杨奉此人喜怒无常,行事阴狠,周围聚落,郡县平民百姓多有遭其毒手,如此人物难道就是公明眼中的明主?”
“许安短短数月便有如此军势,郡县莫能制,朝廷不能讨。”
“于毒此人,公明应该颇有了解,此人对治下百姓待遇有佳,褚飞燕更是冀州的豪侠,两人拥兵数万却拜服在许安的身下,若是许安人品有瑕,岂能让两人心甘情愿在其麾下效力?”
苦晒见徐晃眼神闪烁,上前了些许,继续道:“如今许安军势数倍于杨奉,更有精兵强将,杨奉不过一贼匪,犹如螳臂当车,岂会有活路,徐兄为何不弃暗投明!?”
徐晃头颅微低,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苦晒正想再劝,但是却被身后带来的那名亲卫拉住了衣袖,那亲卫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现在徐晃已是心乱如麻,再度出言,只怕适得其反。
第九十九章 徐晃
大帐之中,灯中的微弱的火苗正轻轻的摇曳着,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但是徐晃依旧没有言语,气氛沉闷的可怕,苦晒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云淡风轻,他的背上早已渗出了不少的冷汗。
“唉……”
沉吟良久,徐晃双手按在案桌上,长叹了一声。
“我又何尝不知道杨奉非是立业之人,奈何从之久矣,不忍相舍。”
“公明果真义士也。”
徐晃眼皮一跳,这并不是苦晒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苦晒身后的那名亲卫,摘下了头上的顶盔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杨奉性情残暴,公明助纣为虐,此为愚忠也。”
那亲卫站起身来上前了几步,跪坐在徐晃案桌前诚恳的说道:“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非丈夫也。”
“你是何人?”
徐晃瞳孔微缩,苦晒的这名亲卫跟着入帐时,他就心中有些奇怪,看来此人绝对不是苦晒的亲卫,很有可能是黄巾军中的说客,苦晒一改常态,言辞如此犀利,多半也是得了他的授意。
那人笑了一声,束起双手向着徐晃做了一辑。
“在下许安,见过公明”
“你就是许安!”
徐晃身躯一震,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些,右手已经摸上了隐藏在腰间的短刀。
他虽然猜到此人可能是黄巾军中人,但是他万万想不到,此人便是那太行山黄巾军的统领——许安!
更想不到此人敢夜入敌营,在三千军士的眼皮底下遁入他的营帐。
许安也注意到了徐晃下意识的动作,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因为徐晃并没有大声叫出他的名字,也没有当即动手,摸向刀柄下意识的动作只是自我保护罢了。
许安再做了一辑。
“太行山中盗匪猖獗,山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常有贼匪屠戮聚落之事,男女老幼尽遭毒手,我听闻杨奉也曾作此歹毒之事,若非公明劝阻,只怕如今黑山周围,已是十室九空。”
听到许安的言语,徐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杨奉手中的杀孽,确是不是少数,他也因此和杨奉多有争吵,他在旁侧时,杨奉还有所收敛。
他松开握着刀柄的右手,盯着眼前的许安疑惑的问道:“我有一事想问,阁下既得苦晒效力,麾下又有数万军兵,攻破赤石岭不过数日之事,为何甘冒奇险深夜入帐,不怕我在帐中将你擒下?”
“我不信在河东郡愤然辞官的徐晃徐公明是如此人物。”许安站起身来,“光合七年,天下大旱,然税赋益重,公明愤然辞官,散尽家财救护百姓。”
许安居高临下,直视着徐晃的双眼。
“天下大旱,颗粒无收,而赋税益重,只因宦戚权贵欲骄奢享福!刘家天子高坐于宫殿之上,我等升斗小民卑微如若蝼蚁。”
许安迈步向前,离徐晃只有半步之遥,重新跪坐下去,伏低了身子,诚恳看着徐晃请求道:“公明可愿助我安定太行?”
徐晃脸色变幻,又是良久的沉默。
许安亲身涉险前来游说徐晃,并非是冲动之举。
他是后世人,自然知道满宠是如何游说徐晃加入的曹营的,但是情况不同,他不敢确定徐晃一定会归顺于他,他自入太行山到如今拥兵数万,但将却依旧不过双手之数,可以放心独挡一面之人更是没有一人。
张燕,于毒两人虽有将才,但是新近归降,但却势力庞大,许安轻易不敢调遣,用时只敢放于近侧。
刘辟,龚都,两人虽是黄巾军宿将,但是刘辟是黄天使者的统率,龚都是黄巾军中的先锋,独立领军许安放心不下,刘辟虽然沉稳,但缺乏大局观,龚都更是莽撞冒失。
黄龙虽是太行山的渠帅,但军略更是稀疏平常。
所以许安迫切的需要一些良将,在战事进行了数日之后,从密信投降的苦晒口中得知了徐晃的存在。
刚开始许安本来只是吩咐了苦晒前来游说徐晃,但他放心不下,因为满宠当日游说徐晃之时,占据了大义的成分,曹操当时的成就也比许安现在高出不知道多少。
当他得知徐晃起事前散尽家财,救护乡民后,才下定决心冒险跟着苦晒进帐,不过他也准备后路,跟着苦晒一起的那四名军士,尽皆是军中勇武过人的黄天使者。
就算徐晃真想杀了许安,这些死士也能挡住徐晃片刻,他们带来的战马也是汉军中的数一数二的良驹,和杨奉军中的马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只要能挡住片刻,许安就骑着战马逃走。
而且龚都现在就带着五百多骑士,还有数百名黄天使者就隐匿在营外,只要营中响起信号,即可进攻掩护许安出逃。
不过在徐晃看来,许安甘冒奇险入帐,只为劝说他弃暗投明,对他如此礼遇,却是让他感动有加。
徐晃长出一口浊气,彷佛下定决心一般,而后郑重的向面前的许安行了一礼。
“徐晃拜见主公。”
许安此时紧绷的身心终于是放松了下来,也展开了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