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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昨日两场风波,原来一切早有暗示。
她捧着清茶一盏,轻手叩开了摄政王的书房。
成婚后摄政王居含辉堂东厢寝房,书房在银瀚楼,算不上太远。
谢青绾换了身素净的嫩青色襦裙,腰细如柳,莲步轻移缓缓入了书房。
一入室内,还未来得及措辞,先被檀木书架上浩如烟海的典藏震了下。
她有一瞬的失神,面上仍旧细步袅娜,隔着极妥帖的距离将那盏茶搁在他书案一角。
顾宴容另一手边,正放着那本《响泠泉引》,不知是没来得及收起来,还是特意放在显眼处等她来试探。
猜测已得定论,谢青绾未敢多作停留,始自垂着眼睫静候他忙完。
只是她隐隐有些眼馋那满墙的典籍,那诡怪志异、南楚异闻足有四指厚,似乎是民间佚本。
出神间,顾宴容已搁了笔,骨节分明的长指揉着额角:“所为何事?”
音色隐有慵倦。
谢青绾睫羽轻抬,湿濡的目光里有跃动的烛火:“清茶祛乏提神,殿下近来奔波,委实辛苦。”
她嗓音清澈,与人对视时总有种难以言明的湿漉与诚恳。
顾宴容闲淡挪开眼,揭开那盏茶品过一口,开口却出乎意料:“架上典籍可命飞霄为你取。”
仍是一贯冷隽的声线。
谢青绾愕然,她进门时只片刻的微顿,这位杀神却已敏锐至此。
倘若她见过昨日那场戮杀的惨状,只怕此刻未必有勇气迎上他的目光。
偏偏谢青绾无知无觉,为摄政王的敏锐惊异过一瞬,便福身道:“谢殿下。”
第11章 廿二
◎珍珠很衬你◎
江南二月春意渐浓起来,阑阳城终年雨雾不绝,日色熹微。
谢青绾趴卧在美人榻上,泪眼汪汪地抱着她最爱的那只鹅绒软靠。
女医师手法娴熟地为她按揉肩颈,每一道力气都落在要命的地方。
谢青绾颤颤抽着冷气,烟眉紧蹙嘶声阵阵,连一贯沉稳的素蕊看了都摇头直叹。
芸杏在旁奉药,直言快语:“苏大夫昨日信誓旦旦,说的甚么。”
昨日热敷过,后颈的不适感已有所消解,熟料一觉醒来,痛感卷土重来,甚至更甚昨日。
苏大夫侍立于琉璃屏风后,闻声频频揩汗:“人体穴位关联脏腑经络,睡穴稍浅,体内气血本足以将其冲开。”
他有些歉疚与惶恐:“可娘娘气血太弱,是故才阻滞于后颈穴位之处,产生酸软疼痛之感。”
顾宴容来时,便瞧见他新娶的小王妃蜷伏在榻上,被揉地直哼,抱着丝织软枕眼泪啪嗒。
苏大夫在外头絮道:“这位医师最擅推宫过血,把瘀滞的气血揉散,这酸痛自然便消了。”
药毕,众人退下。
谢青绾一身虚汗,随意挽起的乌发松散了些,落在她莹润的颈侧。
唇瓣苍白,喘息细弱,显然是疼得狠了。
她撑起身来,音色中带着独有的湿软质地:“殿下来了。”
顾宴容喉结微滚,目光锁在她微微起伏的胸前,沉沉俯身下来。
谢青绾被这毫无预兆的逼近吓得一颤,下意识仰身后退,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扼住后颈。
他有意避开擦了药的那侧,手劲略重,不怎么疼,却也无法挣扎。
谢青绾手抵上他的胸膛,余光却骤然瞥见琉璃屏风外多了几抹人影。
男声冷道:“眼睛不想要了?”
谢青绾还未生怯,屏风外众人已惊惶跪了下去。
其间有尖细的声音道:“殿下同娘娘恩爱,只是这太后尚在嘉祥宫等着二位呢。”
事实上,他倾身凑近后便再无其他动作,按住她后颈盖因外人在场,不宜太过生疏罢了。
幽微天光里,他滚动的喉结轮廓分明:“可还有不适?”
这方是问询她的话。
宫里来传话的人在屏风外跪了一片,静候着她的回答。
颈侧温热的手强势不可撼动,谢青绾睫羽乱颤,被迫仰头直视他漆黑的瞳仁
“妾身已无大碍。”
大约是素蕊有过交代,王府新换的车舆里,坐榻软靠一应是谢青绾最爱的软丝质地。
谢青绾放松窝进软靠间,耳上珍珠映出明润华彩。
约摸颈侧的药起了效,热烘烘祛散了些酸意。
她歪着脑袋惬意在丝织软靠间蹭了蹭,却忽然似有所觉地抬起眼。
摄政王目光全不避讳,细密扫过她耳垂与领间小寸莹润的白。
滔天权柄浸养出的气势使得他的目光犹如审视猎物的狼,有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他是个极度冷静克制的疯子,甚至有超乎常人的理性与洞察力——至少不会无故对弱者拔剑相向。
谢青绾侧过头去掩唇轻咳,温温软软避开了他的目光。
下一瞬,有冷隽的男声清然响起,轻淡且自然:“珍珠很衬你。”
与秦月楼那个午后,意味不明的“凝脂柔荑,伶仃玉骨”八个字重合在一起。
谢青绾浑身一凉,却见他复又淡淡阖上眼,并未表露出甚么腕骨剥皮的意愿。
她于是安静窝回软靠间。
燕太后居嘉祥宫,自平帝崩逝后便大病一场,鲜少接见命妇宗眷。
引路嬷嬷送摄政王夫妇二人入殿,太后正候在殿内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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