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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子再一次从贴身戴着的口袋里掏出那把小钥匙,再一次将整副家当拿了出来,眼圈泛红。
“如今六月了,要是元丫头他们那边的商船顺当回来,到时候开了铺子,应该也有点花用,若不然,七八月收了租子粮食,总能有进息的。”王老汉劝慰。
王婆子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将那袋子银子都给了王老汉。
王老汉拿着那不算沉,却已经是王家能拿出来的银子,心里也十分的难受,但很快的,就将那点难过摒弃开去,上门赔罪迟一天,福全就要受难一天,人方家更觉着你没诚意了。
当下,王老汉带着王二上县去,出发前,王元儿又在王老汉耳边嘀咕了几下。
王婆子则是叫来张氏,在正屋里拉个帘子,给福多搭一个床板,日后就让他住在正屋里头。
张氏有些不情愿,道:“娘,您和爹上年纪了,福多他怕是会闹着你们,歇息不好,就让他住我们屋呗。”
王婆子冷笑:“让他住你们那,你们养坏了我一个孙女一个孙子还不够,还想把这个也搭进去不成?怎么,你嫌我两个老家伙不中用了,老了,怕传了老人气给你儿子吗?”
张氏讪笑:“娘,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他闹得你们晚头睡觉不安生。”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有这个心,就管着自己屋里的事,把家里活做好。”王婆子可不会和她客气。
张氏撇了撇嘴,嘟嚷着不知说啥。
“你不用摆那个款给我看,张氏,要不是看你给王家生了三个儿孙的份上,你老早就被休回张家了。”王婆子看她撇嘴撇舌的样儿就十分不快,那瞪着她的眼神是恨不得要剜她的肉了。
张氏一听这话,连忙低下头,嘴上道:“娘,我去搭床。”心里却不住腹诽,老东西可真狠毒。
……
王家的事根本就藏不住,丑事传千里,很快就传了个遍。
王元儿忍着别人的指指点点,若无其事的出入长乐镇,可也禁不住别人的‘热情’,硬是被拉着问个究竟。
她自然是含糊其辞搪塞过去的,谁会扯开衣裳让人看个清楚究竟?
有人说,这接二连三的出岔子,王家这两年可真是流年不利。
王元儿心中苦笑,可不就是这样么,不过她却不是觉得什么流年不利,所谓因果,必然是有恩有果的,王家的事,或许是早就暗藏下来的因果。
就拿王敏儿来说,若不是她心气儿高,又怎会贪图那表面的富贵,落得如今的下场?
叹了一口气,王元儿走回家去,也不知阿爷和二叔他们这一路去有什么结果?
不过依那方家的威势,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毕竟王家只是没有根基的寒门小户。
王元儿猜得没错,王老汉他们到了那方家门前,软声软气的,将姿态放得低低的,可却连方家门都进不了,还被扫帚轰出来,恶言相向,一副要王福全给他家少爷赔命的架势。
方家态度强硬,王老汉他们是半点法子都没有,把礼物放在门房,然后往回转。
路上,王二禁不住问王老汉:“爹,那点子东西怎么够看的?干嘛不添多些?不是说了贵重些好?”
他们刚刚留下的礼品,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当归北芪什么的,还有一只土山鸡和甲鱼,都是补身子的好东西,可对于方家来说,这些东西,还真算不了什么的。
王老汉看他一眼,道:“咱们家是什么人,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刚刚那些,若在一般人家里,都是极好的了。但你说,咱们便是拿着老参上门,这头一回来,方家会给好脸色?”
王二有些不解。
王老汉叹气,他开始也是不解,也是王元儿一番解释才明白。
任何事,都要讲究循序渐进,如今方家肯定在气头上,拿着整个王家去,他们也未必能下火,那么这一次去不成,必然要去第二次,第三次……
第一次上门去,你就把王家的家当都搬去了,第二次,你拿什么东西?王家如今的光境,又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可如果,你一次又一次上门,带的东西都要贵上一点呢?
王家是什么人家,方家怎会不知,若到了最后,已经掏尽了老底,也就好说话了!
将王元儿的意思给解释一番,王二不禁喟叹:“她懂得可真多。”
王老汉何尝不是这个意思,若是王福全有他大堂姐一半的精明,那他真是死也瞑目了。
张氏和王婆子眼巴巴地盼着两人归来,看着两人身后空荡荡的,不由失望,张氏又是哭起来,被王二叱了一番。
第二天,两父子又重新买了礼物上方家门,第三天,第四天,礼物一天比一天重,直到第五天,王家的最后一笔银子都用尽了,两父子才得到方家的说法。
“想要放了王福全也行,送一根百年的山参来给他家少爷补身当赔罪,就放了他。”
“一百年的山参,这是卖了咱们家也拿不出呀!”王婆子委顿在地。
王元儿也觉得方家的要求太苛刻了,听说那方家少爷都已经快好了,却还是端着。
百年的山参,价格最少也要千两以上,这还十分罕见。
若是王家是有钱的大户人家,那也就罢了,了不起花银子到处通人脉,去买一棵山参来,可王家也不过是寒门小户,哪里拿得出这样的银子来?更别说,之前出了那么多糟心的事儿,花的钱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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