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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河山 第207节

      段怡轻咳了一声,几乎是一瞬间,苏筠同韦猛应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那谷雨韦猛的大锤一锤,快速的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一个闪身退到了段思贤的身后。
    “段怡,你怎地不讲武德?莫不是想要以多欺少不成?”
    谷雨说着,朝着段思贤喊道,“师父,咱们走罢。”
    他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明摆着的鸿门宴,就算他同段思贤武艺高强,可又如何能够在这襄阳城中,从段怡手中抢得河山印,然后打败千军万马,安全离开去同陈鹤清汇合呢?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他们武功再高,那也是血肉之躯。
    在锦城的时候,段思贤便险些死的了。
    “我如何不讲武德,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了,有八个弓斧手藏于内?我段怡这个人,惯常不说谎话,实诚得像是我节度使府门前的石头狮子。”
    谷雨听着她说的话,朝着门口看去,果不其然,瞧见门口又多了四个身挂披甲之人。
    如同她信中所言,八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段思贤依旧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段怡,“我敢来赴鸿门宴,你可敢于我生死一赌?”
    “你若是赢了,我便告诉你河山印的秘密,这条命是你的,顾明睿可杀了我,为他父亲报仇;我若是赢了,你将河山印给我,让我同谷雨顺利出城,不得追究!”
    “你可敢赌?段怡你可敢赌?”
    段思贤说着,又补充道,“这河山印的秘密,我费了多年功夫,方才知晓。其他的知情人,都已经叫我杀了个干净,便是殿下陈鹤清,亦是不知道宝藏究竟藏在哪里。”
    “这个赌约,你不会亏的。”
    那边顾明睿听着,已经是肝胆欲裂,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绞杀个干净。
    他脚步一动,却是看向了段怡,强忍了下来。
    段怡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笑了出声,“有何不敢?我若是只想杀你,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么?早被人打成筛子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倒是想差了。就凭陈鹤清那个草包,你便是拿到了河山印,去将重宝取了出来,那又如何?到头来,他不过是个抱着金碗的小孩儿,我将他杀了,重宝一样手到擒来。”
    段思贤听着,感觉身后的谷雨不住点头,瞪了他一眼。
    谷雨脖子一僵,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将头别到一边去了。
    段怡瞧着,定定地看向了段思贤,“赌什么?”
    第三五六章 你可敢赌
    段思贤微微有些诧异。
    他静静地看向了段怡。他这个人,亲缘淡薄,并未将那些血脉传承的事放在心上,亦是不拘任何伦理纲常。
    这是头一回,他认真的觉得,段怡是他的女儿,当真是一件他人生在世,值得记上一笔的事。
    “你倒是有胆识,咱们就赌……”
    段思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段怡果断的打断了。
    她微微抬起了下巴,说话语速格外的快,“打赌这件事,是父亲大人提出来的。那赌什么,自然由我说了算。我敢赌,父亲大人可敢让我赌?”
    她说着,不等段思贤反应,啪啪啪的拍响巴掌。
    小院厢房的门,一下子打开了来。
    一个胖乎乎的大肚腩,顶着一个巨大的托盘,率先入了人眼帘。
    那郑铎全是福气的脸上,淌着汗珠子,他手中的大托盘上,放着十个小酒盏,每一个酒盏中,都装满了酒。
    他抿着嘴,将那托盘,放在了小院之中的石头圆之上。
    段怡指向了那酒说道,“这里有十杯酒,咱们轮流喝,其中一杯有剧毒,喝了之后腹疼难忍,若无解药,不消一个时辰,自去见阎王爷。”
    “咱们二人,轮流端盏,谁先喝到毒酒,谁就输了。如此,父亲大人可敢赌?”
    段思贤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深深地看了段怡一眼,“看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段怡并不掩饰,她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那可不是,父亲大人脸皮厚。万一我赢了,你说死又不肯死,再来一次死遁……”
    “像个苍蝇似的,赶走了又来,没完没了也就罢了。倒叫是人瞧了笑话,当我这老父亲,像那千年王八万年龟似的,都修出长生不死之术了。”
    段思贤嘴角微动。
    他在石桌旁的一个小圆凳上坐了下来,段怡见状,坐在了他的对面。
    那边的谷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忙道,“师父万万不可,这酒盏是他们准备的,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暗号!而且,她指不定提前就服用了解药,便是喝到了,也不会毒发!”
    段怡嗤笑出声。
    “就晓得你们骨头软,自是硬气不起来。如今形势是我强你弱,这赌桌之上的筹码,你师父跟前放着的是河山印的秘密同他的命,而我这边放着的是河山印,还有送你二人出城。”
    “我本没赌命,先行服用解药,那也正常。不过我段怡天生一幅硬骨头,可不屑这般做。我若是服用了解药,到时候十盏酒喝完,无人腹疼,岂不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她说着,顿了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即是如此,便由你来给我二人挑选。轮流饮便是了!多大点事儿!
    谷雨猛地抬头,一脸震惊。
    众人这才发现,他那大斗笠下头,藏着一张好看的孩子气的脸。虽然不知他具体多大了,可那双像猫儿一般的眼睛,叫他整个人显得稚嫩无比。
    段怡瞧着,啧啧称奇!
    不过段思贤有千万张面孔,谷雨是他的徒弟,谁又知晓,这是不是他的真实容貌呢?
    谷雨脸微微一红,“你叫我端,你就不怕我……”
    段怡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怎地,阴沟里的老鼠做久了,都学不会光明磊落了么?磨磨唧唧的,便是那老妪的裹脚布,都没有你这般丑长。”
    谷雨抿了抿嘴,走到了那托盘面前,指了指靠近段怡面前的那一杯,他正要端,就瞧见郑铎端起了那杯酒,放在了段思贤的跟前。
    谷雨的手死死的盯着他,见他的手纹丝未动,且一直放在酒盏下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能做手脚,心中不由得惭愧了几分。
    将酒一放下,郑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
    老天爷,最近我日日喊你做爹,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主公喝到毒酒,不然的话,他岂不是就成了弑杀主公的罪人。
    郑铎想着,自从跟了段怡,这日日那是心惊肉跳的,这一身肉都掉了好几斤了。
    郑铎死死的看着那杯酒,有些欲哭无泪。
    从前是求周天子信任他,如今他只想说,主公你别信我!写书一字千金,都已经缓解不了老夫突突的心跳了。
    段思贤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
    “十中取一而已,现在到你了!”
    段思贤的话音刚落,谷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先手有优势,头一杯便中了,他师父能有多衰……
    他想着,抬手一指,指向了段思贤面前的那一杯酒,冲着段怡道,“你喝这杯……”
    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段思贤突然脸色大变,一口黑色的血喷了出来!
    谷雨大骇!
    “师父!”
    段思贤捂住了自己的腹部,看向了面前的空杯盏,他张了张嘴,又抬眸看向了段怡,“我输了!”
    那边的谷雨见他脸上难看,显然已经腹疼难忍,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了他,愤怒的看向了段怡,“你使了什么手段!你这是弑父!”
    段怡挑了挑眉,“是他先杀的我。而且不是我弑父,是你给他选的毒酒,你杀的。”
    谷雨一愣,面色变得冷静了下来,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师父,我们走。”
    段思贤却是摇了摇头,他声音里带着颤,脸上却是异常的冷静,“敢不敢再来一局。这回试试我准备的。”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两支香,“两炷香,一起点燃。谁的先灭,谁就输了。不论输赢,我段思贤今日都心甘情愿赴死。但是这局我若是赢了,你放谷雨带走河山印。”
    “段怡,你可敢赌?”
    段怡眸光一动,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
    “同这癞皮狗赌什么?我们赢了,他竟是反悔!”那边的苏筠实在是忍不住了,“如果再输了,他又要赌如何?”
    段怡看着那香,冲着段思贤眨了眨眼睛,“赌可以,甚至你赢了,我把解药给你。”
    见其他人要反对,段怡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一炷香的时间,太过长久,实在是烦人。不如叫你的好徒儿谷雨,去我这园子的厨上灶膛里,将这两根香烧掉一半了,再拿出来如何?”
    段思贤没有说话,段怡却是摇了摇头。
    “我敢,你却不敢,你输了,父亲大人。”
    第三五七章 段思贤之死
    段怡说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冷冷的朝着段思贤看了过去。
    “随随便便就杀人全族,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毫不犹豫动手的人,又怎么会玩什么幼稚的赌局?还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领着谷雨,前来赴鸿门宴。”
    “父亲大人死过一回之后,到底是愚蠢了许多,看低了我。”
    段怡余光瞟了瞟段思贤手中的香,“说起来,我们真不愧是父女,都给自己设下了一个必胜的赌局。”
    她之所以赌,是因为她有郑铎。
    那可是老天爷的亲儿子,用雷劈死敌将他都能,给自家主公选个不毒的酒算什么?
    郑铎战战兢兢,可她却是有自信得很。
    就算是谷雨选的那又如何?郑铎那充满福气的手一碰,啧啧……
    “父亲冷情冷性,又岂会关心谷雨生死。不过是今日你来这里,扯什么赌局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点燃你手中拿着的两柱香罢了。”
    “到时候这毒香一点,我们全军覆没,你不战而胜,便可以拿了那河山印,自去寻陈鹤清去。”
    段怡说着,看向了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