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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染着瘟病的人已经够难熬的了,秦如薇可不想这里再添一个。
春芽听着这冷酷无情的话,身子微颤,知道这话可不是吓她,秦如薇是真的会做得出来,神色不禁益发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秦如薇不看她,转身去了庄楚然的屋子,疲惫地躺在那床上,拿过庄楚然的一件衣裳搂着,感受着那衣裳上的气息,仿佛这人就在身边一般。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仅仅是一晚,她已觉万年,她能守着庄大娘不被发现吗?会支持到他回来吗?
若是守不住,她该如何,他回来后,可会怪她?
秦如薇低声呜咽,她害怕呀!
春芽听着那低低的哭声,低下头,神色惊惶,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如果不是她,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如今只盼着天降神迹,老夫人会好起来,不然,她也等着陪葬吧!
春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看向屋内那躺在炕上的妇人,头一回真心地祈愿她好起来,只有老夫人活着,她春芽才能活着!
秦如薇百般隐瞒着庄大娘患病的消息,为免引起怀疑,对外,说她去了县里管理铺子,一步也不离这院子。
而春芽,她也偶尔让她出去晃一下眼,不然一直不出现在人前,肯定不成,但范围绝对不会大,只让人看见她出现就是了,免得多生事端。
庄大娘反复地发高热,期间清醒了一会,得知自己得了瘟病,气得昏了过去,醒来便要打死春芽,也是秦如薇劝住了,她需要人帮着照料。
秦如薇是想尽了办法往外瞒着她的病,可还是被人发现了端倪。
发现不对的是隔壁的吴家婶子。
庄家和吴家隔得不远,庄家日夜熬着药,那药味又怎会不传出去?虽然春芽也往外说过庄大娘老毛病犯了,但这日子久了,庄大娘都没有出现过,谁不会怀疑?
再者,秦如薇已是庄家的准媳妇,未来婆婆病了还不回来照料着?再看秦家人,都是神色惊惶的,轻易不出屋子,这一联想,便发现端倪。
现在提起瘟病霍乱,谁不是颜色巨变的,一旦怀疑,便会去求证。
于是,吴家男人在自家婆娘的推搡下,爬了庄家的墙头,往里一看,自是见到了秦如薇。
秦如薇明明是在庄家,为啥说去了县里,这是在隐瞒什么?
这一传出,便有人说起这些天庄家的不寻常,好像之前还听到打骂声,于是,不知谁惊叫一声,不会是染了瘟病瞒着吧?
这一声传出,就如同炸响了十里屯子,惊慌失措。
秦如薇好容易才劝住了庄大娘睡下,自己也才眯上眼,就被春芽惊恐地叫醒了。
“娘娘子,外外面来了好多人,要砸砸门。”春芽颤声道。
秦如薇心里咯噔一声,突地从床上弹起,那一阵阵的叫喊声在房里都能听见,很是嚣张愤怒。
春芽煞白着脸,牙齿咯咯地打起颤来,呜呜地哭。
“慌什么!”秦如薇狠瞪她一眼,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快步走出去,透过门缝一看,不禁抽了一口凉气。
外头挤在门口处的,全是十里屯子的村民,拿着棍棒扛着锄头,这架势,说来打砸抢烧的也不为过。
“庄大娘,把庄大娘交出来。”
“交出来,交出来!”
“把染瘟病的交出来,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对,不客气,我们要烧房子了。”
听着外面的恐吓,春芽面无人色,下意识地看向秦如薇:“娘子,怎么办?”
怎么办?秦如薇露出一个苦笑,还能怎么办?到底是藏不住了。
“放火。”
她身子一颤,扑到门边,有人拿着柴火堆在门口。
“谁敢!”
是大哥,秦如薇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看着秦大牛气急败坏的堵到门前,很想此刻就打开门。
“秦大牛,你给让开,里面的可是染了瘟病的人,你是想要整个十里屯子的人都传染到吗?”有人怒声喝道。
“谁说里面的人染了瘟病的,谁说的?”秦大牛冷冷地瞪过去:“你们有什么证据?”
“哼,这庄大娘可是好多天没瞧着了,这院子里,天天熬着药,还不是得了病?”吴家婶子哼了一声:“还有,你家妹子明明也在里头,为什么说在县里呢?这明显就是说谎!”
“我妹子的行踪难道还能向你们交代不成?这是她未来夫家,她婆婆病了,来照看一二有什么错?”秦大牛辩称。
“你说是就是,我们也说这里头的人得了瘟病。”有人大声道:“要么把人交出来,要么放火烧屋,我们不想死。”
“对,不想死,我们不想死。”
“你们敢?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要是官府知道了,别说放火烧屋,我们整个十里屯子的人都要送到疫区去。”那人冷哼:“秦大牛,你们一家子要死,我们不拦着。但这里的人,必须交出来,否则我们就放火烧了。”
“贵子说得没错。”众人附和:“我们不能被牵连了!”
瘟病是什么概念,现在谁不知道,沾了病的都送去疫区,一个村里只要有一个人染了病,那么怕是整个村都要受连累。
秦大牛眼都红了,拿着刀道:“谁敢,就先问过我手上这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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