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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从未想过,世上还有郎君能把《柘枝舞》跳出别样的风韵来。她一边击鼓,一边紧紧盯着太平旋舞的身子。
那是一朵盛放在大漠月下的紫色曼珠沙华——
分明是少年模样,却舞姿妙曼,分明是旋舞,却融合了宫舞的盈袖招展。左腕上的铃铛声声作响,像是生了耳朵似的,紧随鼓声叮铃作响,妙绝又恰到好处。
婉儿起初还能分神顾看太平的眉眼,可随着太平的酣畅旋舞,婉儿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了太平身上。她仿佛看见了一只青雀从紫色曼珠沙华中浴火而出,全身熠熠生光。
这支《柘枝曲》,太平跳得比上辈子还要动情,跳得比上辈子还要绚丽。
婉儿上辈子跟随武皇多年,见过太多舞姬忘情一舞,却只有太平的这一支,让她看得心颤也心烫。
太平旋舞近前,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像是一块烙铁狠狠地撞在了婉儿的心房上,婉儿心跳猛烈,霎时红了脸颊。她忍不住轻咬下唇,忍下了想亲吻太平的冲动。
太平旋舞忽远忽近,鼓声却越鼓越快。
那是《柘枝曲》最高潮的部分,太平身姿旋动如陀螺,淡紫色的衣摆彻底旋舞展开,像是汲取月光的花妖,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
婉儿明明没有喝酒,只是闻了片刻酒盏中敞露的葡萄酿酒香,可她已经醉了,满心满眼只剩下眼前的殿下。
莫说是婉儿醉了,就连红蕊与春夏也惊呆了。
红蕊从未见过公主旋舞,春夏虽然见过公主学舞,却从未见过公主学过这样的舞。从未学过,竟跳得这般娴熟,竟比宫中最好的舞姬还要跳得好。
春夏惊瞪双眸,眨都不能一眨。
这……还是她伺候多年的殿下么?
“咚咚!咚!”
胡姬的鼓声终是收敛,旋舞的太平放慢了旋舞,缓缓蹲下。她喘息着,深情地望着婉儿,眼神中的热烈似是要把婉儿给烫化了。
“好不好看?”她问她。
婉儿心神俱荡,红着眼眶哑声道:“好看。”
太平起身,大步走了上来。
红蕊轻咳一声,连忙揪了一下兀自陷在惊怔中的春夏。
春夏回过神来,知趣地给红蕊递了个眼神。
两人一起垂首退至胡姬身侧,低声提醒,“退下吧。”
胡姬抱着鼓站起,对着太平福身一拜。
“你叫什么名字?”太平忽然回头,莞尔问道。
胡姬受宠若惊,低声答道:“奴叫阿依。”
太平解下了左腕上的铃铛,“还你。”
阿依趋步上前,双手接下铃铛。
太平低首将玉带上的玉佩取下,递给了阿依,“赏你!”
阿依从未受过这样贵重的礼物,这块玉佩的价值足以让她给自己赎身。她错愕地看看玉佩,却不敢去接,“太贵重了。”
“你应得的。”太平轻笑,把玉佩往阿依掌心一塞,“退下吧。”
阿依没想到会遇上这般心善的公子,她本想说一句,愿为公子奴婢,伺候公子一辈子。可她余光瞥见了婉儿的眸光后,忍下了想说的话,默默地退出了大间。
春夏与红蕊也退出了大间,重新将隔门掩上,候在了大间之外。
“殿下的舞……我还是头一次见。”红蕊还陷在方才的惊艳中。
春夏点头,“我也是。”
两人不觉往彼此走近了半步,肩头相触,狂乱跳动的心终是踏实下来。
春夏悄悄看了看红蕊,红蕊也悄悄看了看春夏。
两人总觉得有好多话想说,可话到嘴边竟不知先说哪一句,最后只得哑声一笑,干脆一句都不说好了。
太平在婉儿身边一坐,凑近了脑袋,娇声道:“婉儿给我擦擦。”
虽说外面还是碎雪纷纷,太平却已跳得满头大汗。
婉儿忍笑,拿出帕子,温柔地给太平擦起了额汗。
“这一程殿下定是赶得很辛苦吧?”
“这几日婉儿也谋得很辛苦吧?”
太平并没有回答婉儿的话,学着婉儿的语气,也问了她一句。
“是臣先问殿下的。”
“本宫是君,你是臣,你该先回答本宫。”
“你……”
“怎么?见了本宫,也不行礼?”
婉儿知道太平在与她说笑,可也顺着太平的话站起身来,尚未行礼,便被太平一手勾住腰杆,拉着侧坐在了太平腿上。
太平在东宫便饮了两盏酒,跳完《柘枝曲》后,酒气都散了出来,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与婉儿温存片刻,她岂能放过?
“我想你……”太平直勾勾地盯着婉儿,眸光中涌起的浓烈欲色让婉儿觉得莫名地心慌。
婉儿抵住太平的心口,提醒道:“这儿……不成……”
“婉儿想哪里去了?我只想抱抱你,抱抱就好。”太平笑话她的旖念,顺势在婉儿脸上亲了一口,“该罚!”
婉儿只觉脸颊烧得难受,羞嗔道:“殿下每次都说就抱一下,可每次都是孟浪到底。”说到情浓处,她不禁迎上了太平的炽热眸光,“臣已不信殿下的话了。”
太平的笑意更盛,低哑问道:“一句都不信么?”
婉儿知道殿下情浓起来,总是不管不顾的。她也很想太平,只是在这儿实在是不成。虽说这里有隔门阻拦,可东面是敞开的,只垂了三条竹帘子,即便全部放下,也不能完全遮掩住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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