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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心底暗喜,武三思的一声惨呼瞬间将他拉回神来。
太平拿了旧的细板子狠狠地在武三思背上打了一下,瞬间就钉出了八个小窟窿,鲜血很快从伤处沁出,在他雪白的内裳上沁出了八个小点。
这一板子打得不疼,是戳得疼,即便武三思皮糙肉厚,他也捱不住这样二十下。
“殿下手下留情……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束下人……啊!”
“驭下不严,该打!”
太平没多听他的求饶,又是一板子打在了他的背上,钉得武三思发出了一声猪嚎似的惨呼声。
“姑姑饶命!饶命!我知错了!再打下去,我会没命的!”武三思连忙向武皇求饶,便要从长凳上翻下来,跪地去抱武皇的腿。
“按住了。”武皇只淡淡吩咐了三个字,转过了身去,“此事已交由公主负责,诸位臣工,回殿,继续与朕商讨国事。”
天子都已开了这样的口,自然百官都要遵从。
左右羽林将士按住了武三思,将他硬生生地按在长凳之上,接连经受了公主五下板子,连连呼痛,他觉得自己快痛得呼不出声来。
武皇踏入大殿,忽然停下,侧脸对婉儿道:“等公主行刑完毕,你把武三思带下去医治。”
婉儿垂首,“诺。”
武皇的呼吸沉下,她这两个侄儿实在是太过贪心,一再地踩她的底线,一再地索要不该他们的东西。
希望武三思的死能给武承嗣一个警醒,莫要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武皇的目光蓦地落在了武承嗣脸上,吓了武承嗣一跳,连忙对着武皇一拜,“陛下有何吩咐?”
“还算你记得,朕如今是天子。”武皇话里有话,虽是看着武承嗣,下一句却是说给太平听的,“朝堂之上只有君臣,武三思尊卑不明,胡乱叫唤,太平,再赏他十板子。”
太平领命,“诺。”
武皇徐徐坐回龙椅,殿中很快便恢复如常,朝臣们开始与女皇商讨起了国事,似乎武三思的死活已经与他们没有半点干系。
李唐旧臣们听着武三思的哀嚎只觉暗爽,平日里耀武扬威,不可一世,如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也算解恨。
想到公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们的解恨之感又增了数成。
殿下,打狠些,打死了才好。国法治不了他,就让老天收了他!
三十板子终是打完,太平故作疲累,婉儿快步上前扶住了公主,关切唤道:“殿下。”
太平顺势覆上她的手,倦声道:“本宫无碍。”
婉儿给太平递了一个眼色,转眸看向一旁的厍狄氏,“贞娘,你先扶殿下下去休息,我还有正事要做。”她刻意念重“正事”二字,她相信太平能听出她的意思。
太平只是不放心她,悄悄地紧了紧婉儿的手。
婉儿认真道:“这是臣的差事,臣责无旁贷。”说完,她对着太平微微一笑,笑容中藏了三分心疼,柔声道,“臣去了。”
太平终是松了手,看着婉儿召来了内侍,将半身是血的武三思扶了起来,带往太医处救治。
其实,就算婉儿不出手,武三思也注定活不了。
太平故意选择旧的刑具,就是因为这些刑具上残有铁锈。在长安的那几年,刘仁轨告诉过太平,但凡被染锈的箭矢穿透,哪怕射中的并非要害,多数人也是活不得的。所以弓箭手往往不会磨去箭矢上的锈斑,那可是增进箭矢威力的天祝物事。
起初太平痛打武三思,是在发泄她的恨意,后来打他那十下,只是为了婉儿。上辈子这人时常在黄昏时登门拜访婉儿,次次都留到宵禁过了。神都宵禁一旦展开,若无天子诏令,无人能私开坊门,到处游走。他故意如此,让婉儿不得不收留他在客房休息。婉儿行的正,世人却想得歪,她留宿男子在宅中,便成了她的艳事,被后来的史官在青史中大书特书,越描越黑。
明明是男子的错,偏偏遭罪的是女人。
太平恨极了这样的不公,更心疼上一世婉儿无端遭受到这些非议。单只这一点,武三思便没有活下来的理由。
搀扶太平的厍狄氏觉察了太平身子的微颤,她瞧见了太平眼底涌动的恨色,低声道:“臣先扶殿下去偏殿休息。”
“本宫……”太平其实不想休息,她只想偷偷过去瞧瞧,不知婉儿会如何收拾武三思。
厍狄氏早就猜到了太平的心思,“臣都知道,殿下,请。”
太平会心微笑,“嗯。”
厍狄氏随后对着候在殿门外的内侍交代,“臣扶殿下下去歇息,一会儿陛下问起,帮我如实禀告陛下。”
“诺。”内侍答应。
且说两名内侍将武三思扶至太医处,婉儿端然站在榻边,冷冷地剜了一眼趴在榻上不断哀嚎的武三思。
“武大人稍待,容妾去取了药来,亲手给武大人上药。”
“快些……”
武三思听见婉儿如此说,只觉有了生机。他与婉儿互通书信多日,一个身居深宫的内舍人好不容易攀上他这样的外臣,想必婉儿不会让他有事。
“诺。”婉儿几乎是咬着牙应的声,她先吩咐医女们先给武三思擦洗伤口,转身走向一旁的太医们,示意太医外面说话。
没过一会儿,婉儿便拿着太医们研制的新“药”回了榻边,挥手屏退了房中的医女,只留下了她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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