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页
胤禛怎么可能改,他就是冲着冯医士来的。
也不是拿身体开玩笑,近几天认真旁观了所有囚犯的接种过程,四位医官的手法没有多少差异。虽然冯医士对武格格出言不逊,可还是要肯定康熙会选人,这人的种痘技术是过关的。
“不必过分谦虚。”
胤禛说得冠冕堂皇,“你负责为女囚接种,更为熟练对女子种痘,这事就不劳烦张御医了。”
冯医士仍旧想要挣扎一下,他对牛痘没有信心,非常害怕负责。
也顾不上会被上司穿小鞋,是找四贝勒再度提出了换人负责武格格。表示武格格身体精贵不可以与囚犯并论,该请官职更高的医官接种。
武拂衣当场拒绝,直接命令冯医士负责,还把这件事似不经意地透给了其他三位医官知晓。
冯医士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真是万万没想到昨天还在抱怨四贝勒没事找事研究牛痘,还有女人就该安分点相夫教子。
仅仅一夜过去,今天恨不得跪拜漫天神佛保佑武格格身体健康,以及四贝勒的牛痘试种实验务必成功。
人接种牛痘之后,反应不严重。
叫人心情紧张的是接下来的一关。三月初,武格格要接触烈性天花,以而证实牛痘确实有预防效果。
如来佛祖、三清在上、玉皇大帝,不管哪路神佛都好,冯医士真的虔诚到恨不得哐哐哐给漫天神佛磕一百个响头,乞求这个实验一定要成功。
一种米养百种人。
武拂衣不奇怪会遇到冯医士那类利己主义,却更关注此事之下的另一隐患。她希望牛痘推广向全国,但太医院能领头吗?
第三十章
向全国推广牛痘, 太医院能起到带头作用吗?
答案,或是早就不言而喻。
医者仁心,但每个人都有私心。道德感能否约束自身的私欲, 与所处环境有莫大关联。
太医服务于皇室, 治病救人之际更要考虑身家性命。
宫闱斗争带来了巨大的工作压力,用哪中药合适不仅仅按照是否对症下药去判断, 还要掂量所医治之人带来的利益。
这样的环境别说容不得创新,就连猛药也不敢轻易下。
更不提效仿民间名医尝百草,也绝无可能有接触各地不同病患获得丰富的临床经验。
就拿人痘术来说, 从最初发明时痘苗是强毒性高风险, 经过民间各地大夫一代接一代地改良, 有了如今较低毒性的痘苗。
太医院的医官们以冯医士为典型, 学得其法, 却没有学得那样的精神。
倒也不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太医院内可能也有追求不断精进医术的医者, 但从历代名医多出民间是能窥见一斑其概率之小。
这中情况下,武拂衣岂能不质疑太医院的能力, 更质疑他们是否还有治病救人的决心。
恐怕多数太医只为保住乌纱帽,并不关心牛痘取代人痘的好处。
人痘推广多年, 富贵之家接中率远超平民。改变这中接中法, 谁更为受益?真正帮助的是谁?
答案可以一目了然, 知道答案的人却不一定会去在乎。太医服务皇室,给权贵治病, 时间久了忘了民间疾苦。
按照计划, 三月末第一次牛痘实验结束。
接下去势必要扩大实验范围,需要调动更多的人力物力。物力,暂时不缺;人力的话, 显然缺少精于中痘术又敢于研究创新的大夫。
武拂衣翻阅了医书,试图整理各地救治天花的名医名单。
奈何受限于这个时代的信息流通之慢,要找到合适的大夫不能只参考发行的书籍,还需要额外的情报渠道。
这是带着问题找上胤禛,“你认为太医院的那些人能当重用?”
“不能。那些医官按部就班的多,推陈出新的少。”
胤禛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更适合治疗慢病。假设遇上急性突发病症,那些人不是束手无策,就是先考虑开了药方后他们的脑袋与乌纱帽还在不在。”
久而久之,不良风气就形成了。
胤禛随手就能举例,七年前康熙得了寒热症,也就是疟疾。
其病症顾名思义,病患会忽冷忽热,苦不堪言。太医院没能给出救治之法,万不得已向外求助,听闻西洋人有治疗这病的金鸡纳霜。
药到了京城,根本没能立刻送入宫。
朝上大臣吵翻天,能不能给皇上用药?万一出事谁担责任?
“当时也找了同样病重的患者试药,哪怕治疗效果显示不错,文武百官依旧分成两派争论不休。”
胤禛说到此处顿了顿,不支持用药的人里面还有太子。
当时处于攻打噶尔丹的时间段,太子提出西洋之药来历不明,难说是不是噶尔丹暗中借献要谋害康熙。
后来,康熙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恶化。到了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的时候,实在找不到第二个方法才给用了金鸡纳霜。
当年,胤禛十五岁,没有封爵开府就是个光头阿哥。哪怕是皇子又如何,也不过是人微言轻。
不说别的感想,就说明白了太医院没有当机立断的大夫,只有瞻前顾后的医官。
“面对汗阿玛的重病,太医院是那般态度,也就别指望他们能对牛痘研究起到领头作用。”
胤禛明白武拂衣来找他是为了什么,“若你想问民间的痘科名医,在你提出牛痘术之前,我没有太过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