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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然。府中已收拾了厢房,足下舟车劳顿,一路风尘,先去休息吧。”
——我懂了,你快滚吧。
许攸于是很有颜色地拱手告辞,麻溜滚蛋了。
眼见着这从北方来的坑货终于离开了,秦楚终于将紧绷的弦松开了些,偏头看向郭嘉:“奉孝怎么看?”
郭嘉:“不靠谱。”
他给的评价倒是简单明了。
秦楚点了点头,将许攸呈上来的蔡侯纸翻了两页,把袁绍给的那批物资列表看了个八/九不离十,方道:“我想也是。”
“只是寻常的物资交换,为什么非要派谋士前往雒阳,亲自与主公交涉呢?”
郭嘉的目光粘在那份清单上,微微扬起嘴角,微挑的狐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袁本初所提出的人手、粮草都过分充足,便是五千西凉马也换得,绝不可能仅是‘交易’啊。
“更何况,袁绍要的是西凉军马,直接去凉州寻贾文和不是更快吗?
“听口音,这位许子远似乎在京城待过一阵子。派这样的人来雒阳,恐怕还有别的企图。”
“奉孝说的是。”
只不过郭嘉不在雒阳,没猜出许攸与曹操还有些交情。
这话一出口,郭嘉就知道她心里有数,于是也放松下来,拎起案上鹅毛扇,抛到半空,又飞快接下,笑眯眯地举着它扇了两扇,心情似乎不错:
“所以,主公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秦楚笑了一声,“关着他,等他来找我——袁绍总不会真的让谋士在我家养老吧。”
正月初一,宜当土匪,耍流氓。
第102章
虽然从史书记载来看, 许攸算不上什么料事如神的天才谋士——先是背主,后是居功自傲,死得不太好看, 但他也真的不傻。
至少在秦楚当土匪、既不见他也不让他出门的时间里, 他没有大摇大摆地找上曹操叙旧。
在接见许攸之后,秦楚又抓来了几个心腹临时开了小会,与诸臣确认了北方那点欲说还休的小心思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必须提防。
其实, 就目前局势来看,秦楚的戒备似乎不太必要。袁绍那批关东联军虽占据了北方三州,拒不回京,但也没有像袁术明目张胆地扩散势力,日常就是打打黄巾余部,多少还是干了些实事的。
袁绍本身呢,又是打着忠汉的旗帜做事的, 因此到现在还没引起太多警惕,刘辩与朝廷众臣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暂时不去追究他的“无暇归京”了。
然而她到底是个揣着史册回来的作弊者, 一翻书便知道袁绍本身的图谋:能举起十八路诸侯、彻底开启乱世的人, 怎么可能是没有异心的保皇纯臣?
因此,哪怕袁绍交易物资的举动表现正常, 她还是暗中加强了警惕。
“今日如何?”
“不如何。”暗卫李余摇摇头,很耿直地向她汇报许攸的日常, “就是读书写字,吃喝拉撒睡。
“哦, 还有, 此人吃饭时喜欢抹茱萸酱, 更衣*时间略长,有时无法久坐,似乎有疾……”
“别说了!”秦楚眼皮一跳,立刻止住了暗卫队对许攸菊部不适的详细叙述。
……这病症真是眼熟,许攸祖籍不会在川蜀吧?
李余乖乖闭嘴站直。
秦楚捂住脸:“他更衣时你就别盯着看那么仔细了。”
“诺。”
“继续守着,一举一动都记下——尤其注意他在府中见过的人。”
“诺。”
“好了,你走吧。”秦楚站起身,顾自从衣杆上取下赤红华裘,穿衣时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晡食后要去南宫探望陛下,府中若出了什么事,就去找秦妙。”
“属下明白。”
交代完府中琐事,她便派人备好了马,准备往南宫去——看一看伏寿,再随便探望下差点被病魔打败的刘辩。
刘辩啊。他这个人,实在让人有些难以形容。
少帝身上的矛盾点太多了,这孩子从小不得灵帝宠爱,长大后也命途多舛,头上冠冕颠来晃去地摇摇欲坠着,好不容易这半年坐稳了帝位,对秦楚这个救命恩人又畏又怨,偏偏又钦慕倚赖、离不开她。
“又卑又亢,”她低头拍了拍胯/下白马的鬓毛,听到它乖顺的低鸣,摇了摇头,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暗道,“救他不如救匹小马。”
当然,想归想,皇帝还是不能放着不管的。象征着正统与大义的汉室皇帝是争霸天下的必需品,秦大将军可舍不得放下。
照夜玉狮子也晃晃脑袋,继续赶路。
毕竟是超自然存在发派下来的名马,它十一年未见老态,对雒阳主城一带也熟门熟路,连驾驭的工夫都省了。秦楚不过走了会儿神,视野中便已出现了南宫守卫森严的白虎门。
“大将军。”羽林卫恭恭敬敬地与她行礼。
秦楚摆摆手,对着一旁等候着的小黄门微微颔首,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向天子寝居的崇德殿走去。
“到了,将军请吧。”小黄门冲着她笑了一下,语调恭敬。后半段的声音略低了些,他似乎是不经意地提了一句,“……陛下今日心情不错。”
秦楚一眨眼:“我明白了。”
真是难为刘辩,吊了口气躺在床上还能开心得起来。好在她留了一手,没把他治得活蹦乱跳,否则一不小心把皇帝给乐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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