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要我呢？”
    祁燃目光一痛，紧紧抱住她，听到她委屈的控诉，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我没有丢下你，也没有不要你。”
    男人力气很大，梁知夏感觉自己被他狠狠地揽入怀中，像是要将她揉入骨髓。她终于从梦里抽身，回到现实。
    她将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声音低低的说：“我刚刚做噩梦了。”
    “嗯。”男人轻揉她的脑袋，“没事了，只是梦。”
    梁知夏点点头，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你怎么回来了啊？事情都忙完了吗？”
    “没有。”祁燃亲了亲她的侧脸，“就是想你了。”
    当他看到她给自己发的消息的时候，愧疚和心疼占据了他全部的理智。他趁人之危的要了她，却不能和她光明正大的公开，连陪她的时间都少的可怜。
    他这个男朋友，做的实在是太失败。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他可以好好的陪她，跟她道歉，再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
    梁知夏蹭了蹭他的下颌，轻声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际，“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祁燃掀开被子，将她搂入怀中，梁知夏紧紧抱着他的腰，小声说：“那我不睡了。”
    男人胸腔震动，笑意传至她的耳侧，“熬夜可不好。”
    黑暗中，祁燃握紧她的手，轻轻的捏着她的指尖，“很快我就回来了，不会让你等太久。”
    “好。”梁知夏仰头，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下颌线，她伸手摸了摸，新长出来的胡茬有点扎人，他一定是很多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梁知夏顿时心疼道：“你要不要睡一会儿，到时间了我再叫你。”
    “睡不着？”祁燃突然翻身将她压下，用力吻了她一会儿，掌心掐着她的细腰，在那处流连，“那做点什么？”
    梁知夏此刻心疼他，什么都愿意满足他。
    “好。”她仰头亲亲他的下巴，手往他衣摆下摸。
    祁燃神色一僵，喉结滚动，闭了闭眼，然后隔着衣服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闷笑，语气有些咬牙，“吓你的，怎么还当真了。”
    梁知夏确实当真了，她手心底下的肌肉紧绷，并不像是在吓她，“不做吗？”
    祁燃深吸一口气，低头含住她的唇，只因她的一句话他就城防失守。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下探寻。
    ……
    梁知夏双颊绯红，鼻尖轻哼几声。男人从她的锁骨处一路吻至她的耳廓，却不碰她的唇。
    “时间仓促，就这么伺候你。”
    梁知夏闻言，双眼紧闭不敢看他。
    祁燃在她耳边发出细碎的笑声，慵懒又勾人，然后他起身打开床头的灯，从床头柜抽了几张纸，仔仔细细的将她的手擦干净，昏暗的光线笼罩着男人英俊的眉眼，他本就生的好看，只是眉眼天生带着锋芒和疏离感，不笑的时候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可笑起来却是勾人的模样。
    “我马上就要走了。”男人漆黑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神情放松，略显玩世不恭，“不再看看我？”
    梁知夏睫毛轻颤，最终害羞敌不过不舍，还是睁开了眼，对上男人轻挑的脸，以及他沾着莫名水渍的唇。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抿了下唇，下意识的撇过脸不去看他。
    祁燃的时间不多，边将她的手擦干净，边低声嘱咐她，“今晚我要回趟老家，过几天回，这段时间我的手机会关机。”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回“老家”便是她和祁燃之间墨守成规的暗语。他回老家，就代表着他要去做重要的任务。
    梁知夏点点头，她知道他要去抓捕周发财。她有些担心，周发财太过狡猾，她害怕他受伤。
    “那你答应我，不许受伤。”
    祁燃牵了下唇，他五官硬朗利落，眉梢轻挑，那眉眼中的轻狂和桀骜便再也藏不住。
    “放心，还没人能要我的命。”
    说完，他低下头来，目光凝视着她。
    “能要我命的，只有你。”
    第三十四章
    祁燃仿佛一语成谶。
    上辈子要了他命的人, 确实是她。
    祁燃走后，梁知夏躺在床上，微微蜷起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明这辈子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
    梁建国没有替周发财背锅, 赵阔和宋杰也被她送进了监狱, 这辈子都出不来了。现在只剩下周发财，她花了十年的时间成为了一个别人眼中的“疯子”，只为让周发财降低对她的戒心, 他那么小心谨慎，真的会这么轻易的被捕吗？
    她只希望, 祁燃不要受伤, 她希望他好好活着, 成为所有人都钦佩的对象，得到他应该有的一切荣光。
    梁知夏一连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不知为何，连天气都十分的应景，阴雨连绵。
    唐宛白本来想约她去看画展, 可临时有事去不了。梁知夏觉得无所谓, 她本就不需要朋友，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 一个人看画展也没什么。
    只是，梁知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熟人”。
    她的品味一向独特，喜欢的往往都是一些偏冷门的画。她站在角落里，面前挂着的是一副女孩的肖像画。
    女孩的脸像是被用力撕扯开来，左半张脸阳光明媚, 右半张脸极致癫狂。
    像是人格分裂。
    梁知夏却看入了神, 因为这幅画她曾见过, 继而勾起了她某些回忆。
    “你也喜欢这幅画？”
    正当她陷入回忆的时候，身侧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颓懒。
    梁知夏眨了下眼，扭头看向来人。
    果然是他。
    男人留着一头半长的头发，眉眼深邃，睫毛浓密纤长，光看眉眼，这男人漂亮极了，有种阴柔的美，可他侧脸轮廓分明，鼻梁挺拔，又不失阳刚之气。
    梁知夏盯着他的侧脸看的出神，就像之前的无数次。
    他的侧脸跟祁燃很像。
    男人也扭头看她，朝她微微一笑，“你好，我叫姜郁。”
    “你好。”梁知夏看着他缓声道：“我叫梁知夏。”
    “你一个人来看画展的吗？”姜郁笑起来时像个温柔又阳光的大男孩。
    “嗯。”梁知夏点了下头，“这幅画，画的很好。”
    “是吗？”姜郁似乎很开心，眉眼都舒展开来，“你是第一个夸它的人。”
    “以后也会有很多人喜欢。”梁知夏看着他道。
    姜郁像是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拉着她讲了许多关于这幅画背后的故事。但梁知夏知道，他说的是自己。
    他是一个天生的画者。
    可他原生家庭不好，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爱，又因为长得太过漂亮，他经历过长达十年的校园暴力。
    他看上去阳光帅气，但其实内里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他颓废、阴霾，阴晴不定。
    所以他创作的画，都带有一种诡异感。
    那十年，梁知夏遇到过很多人，做过很多疯狂的事，但唯一后悔的，便是认识了姜郁。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姜郁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她以为，他是一个阳光的少年。
    他的侧脸很像那个人。
    她不由自主的去接近他，喜欢听他说故事，每每望着他的侧脸出神。
    姜郁最喜欢的便是画她。
    他的画室里，曾挂满了她的画。
    他曾说，“夏夏，你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这辈子，我只属于你。”
    那个时候，她只是笑笑。看着姜郁一点一点的为她沦陷，可她始终清醒。
    她知道，姜郁不是祁燃。
    可是，她又贪恋那一点点的像他的痕迹。
    再后来，姜郁知道真相，自己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身。可他依然卑微的祈求她，“夏夏，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人，我不奢望能够替代他，但不能有我一点点的位置吗？”
    那个时候她怎么回答的？
    梁知夏只摇了摇头，“对不起，你不是他。”
    她再一次见到姜郁，是在他的葬礼上。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姜郁一直患有严重的抑郁症，那是她第一次为了姜郁落泪。
    是她害了他。
    那晚，她收到了姜郁的一封邮件。
    他说：夏夏，我从不后悔遇到你，是你治愈了我。我现在已经去往极乐，如果遇到那个人，我会帮你问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
    梁知夏只觉得可笑，她治愈了他吗？
    那谁来治愈她呢？
    姜郁伤害的一直是自己，而她却一直在伤害别人。但她不能停下来，没了这个姜郁，也会有下一个“姜郁”。
    她才是那个烂透了的人。
    “你在想什么？”姜郁的声音将梁知夏拉回现实。
    梁知夏摇了摇头，“没什么。”
    “那，我们能加个好友吗？”姜郁友好的问。
    梁知夏怔了怔，然后缓缓摇头，“不了。”
    她不是圣人，也没有能力去救赎别人，她能做的只有远离。姜郁遇到她，是他倒霉。所以这辈子，他们就别再有交集了。
    姜郁有些遗憾，“那抱歉，打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