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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跪的是方才发声的无名书生,再是迟疑跪下数位书生与着红衣的官人,接着是商贾黎民、万万千千。
咚!
程家兄妹各拿短槌一柄,在同一瞬间猛击在鸣冤鼓上。
大道希声,是为大辰学子声音、万民民心所向。
守夜老卒哆嗦着牙关,近乎握不住他手中水火棍,浑浊的眼球映出无数书生官人跪服天地苍茫间,众人声贯彻云霄、振聋发聩
求苍天开眼,还我大辰科举一个干干净净!
如电又如露。
寒鸦惊飞去。
狂风止时,老卒撒开水火棍,眼睛猛然睁大。
天地间真有神明二字,只见大雪骤停,彗孛出而即灭②、于穹布间猝然滑过到尾翼不见,自皇宫方向,坠与东宫的东南方去了。
最先领头哭嚎跪下的无名书生低首时露出笑意,被风吹乱的衣摆中赫然露出东宫门客绸缎袍半角。
风声止时,正红色宫门后阆苑琼楼尚未停过歌舞,着银色甲胄的青年与太子模样别无二致,骑着枣红色大马施施然开宫门而过,恰停在太子身侧。
带刀甲士们鱼涌而出,太子抬眼时如坠冰窟,二弟,你这是何意。
二皇子身后跟的是吕凌云,此刻换上了皇家身份的蟒袍,恭敬递过手中明黄卷轴。
银甲青年随手接过,眉角喜色难以掩盖,迫切捉住两端一抖这绸子卷轴就摊开。
他一目十行的朗声念去
太子之位,是为国本而邪僻自纳邪说以背朕命,怀异心而悌诸弟长恶不分,亲昵小人,权任奸佞,意欲谋逆③
二皇子的废太子诏每说一句,太子脸色就苍白上一分。带刀甲士围住太子与身后请命者,抽刀欲杀。
罄竹难书,惊骇视听,凌之宜废为庶人,助纣为虐者择日悉数问斩,不得有误。③二皇子牵住缰绳在太子身侧转着,皇兄,你这步棋看来是走错了,承让。
孤不信!
二皇子眼中尽是嗜血寒芒除却太子幸运,大辰皇家嫡系或多或少遗传了些疯病,你有什么不信,父皇月夜单独暗诏我与表弟进宫,就是要把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无声无息拿下。
寒冷刀刃贴住太子脖颈,比今日大雪还要冷上三分。
兵荒马乱中,二皇子扯了扯嘴角,动手。
砰!
砰!
郊外竹林里小院大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几番麻绳要被这力道拍断,甄观棋高声喝着,岚哥儿!岚哥儿!大事不好啦!
小声些,老人家匆忙披上毛氅,大步流星迈到院门处,岚哥儿才粉刷剖光竹墙上面的「拆」字,如今已然是累到上床睡去了。
我有东宫要事禀告。
老人家摇头道,岚哥儿同我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过了每日六时辰的做事制,休沐时间绝不谈公家事务。
此事紧急,不是任他玩闹的时候。
岚哥儿同我说过,老人家细细辨着甄观棋神色,若来者是个内里布衣的年轻人,纵神色何等焦急都不要去烦他。
范老先生掰扯手指,他还同我说,你一定会说二皇子传召宣读废太子诏书事情,又或者是众人敲击京兆府鸣冤鼓事端,再不然就是问天上为何有彗孛星坠。你且不用着急,这些都在岚哥儿意料当中。
想不得自己来意被苏岚猜个一清二楚,甄观棋难掩惊异之色。
明明苏岚早早就被老先生接走,怎想他一步算百步,运筹帷幄可定千里之外。
甄观棋不禁困惑多问,若来的不是我又当如何?
若来的不是你,岚哥儿给我的说辞略有出入,但大体都不会出屋子了。
大体?
是,范老先生思索片刻,模仿少年当时慵懒的语气,他是这般说的除却钟大人来,谁都别想让我加班熬夜。若是钟大人真真来了,那说明东宫是真处于万劫不复之地、纵神仙也难救了。到时候您且快步回屋收拾行李,我们趁月夜扛起包袱跑他个三里地,换座大山接着睡。
甄观棋:听着真像是苏岚会做出的事情。
听得小先生成竹在胸,甄观棋心底大石落地,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想告诉苏岚他那二弟也过去了,现在看来这也在苏岚算计之中。
谁!!吕凌云??
房内传来少年人一声不可置信的尖叫声,你说吕凌云也在现场?
旋即少年来不及穿上外衣高靴、披头散发小跑出了门,扯住甄观棋衣襟来回摇晃,哪里有什么运筹帷幄的从容镇定?
嗯,吕凌云他在
待不得了,待不得了,着单衣的少年人似感受不到寒冷,光脚踩在冰天雪地转圈圈,他失神捉老先生袖角呢喃着,你且先走,赶紧跑。若是太子死了,大辰皇室无仁主继位必生危难,乱世将起,你二人且往南州去。
众所周知,主角他都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神奇光环,哪怕敌人给他设置八百个圈套也能丝血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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