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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75节

      薛大瞄了一眼那满是红绸飘扬的树,问:“你看清楚是哪一条了吗?”
    薛二摇头:“这么远瞧不见。”
    薛大:“那就是了,难不成你要全戳下来,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薛二:“……”那大和尚说的什么话。
    一个个收银子时讲得好听,实操时业务能力这么差。
    与此同时,隐在另外一处的刘府侍卫有些紧张的盯着西北角的姻缘树。他们来的时候就计划过,姻缘树地处西北角,背靠万丈峭壁。只要周公子装作不小心从峭壁上跌落,他们的人在峭壁下一米处接住,躲在石缝里再沿着凿出来的甬道躲藏到南禅寺偏殿,绝对‘死’得悄无声息。
    现在就看周公子如何表演了。
    清脆的铃铛声散在整个西北角,王晏之和大和尚说了声抱歉,拉着薛如意往旁边走了几步,往悬崖边靠近。峭壁旁边特意围了木木栏,悬崖底下云雾缭绕,他往做了标记的地方瞄了一眼,对薛如意道:“如意,要不你去捡一个长枝条来,我试着勾勾,能不能把红绸挑下来给你看?”
    薛如意回头看他,像看傻子似的问:“你写了什么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的去挑?”
    王晏之:我只是想支开你。
    他僵硬笑了两声:“也没什么好看了,就写了我姓名。”
    “是吗?”薛如意狐疑的盯着他。
    “当然是。”王晏之心虚。
    薛如意回头又往那树顶瞧去,边看边道:“算了,我们还是去别处吧,这地方风大又靠近悬崖,说不定随时可能掉下去。”
    她刚说完就听到身边哐当一声,王晏之靠着的木围栏突然断裂,青色的身影像是断了翅的鸟往悬崖下砸去。周围全是惊叫声,薛如意眼疾手快一把揪出王晏之一条胳膊,她趴在悬崖边上,手被断掉的木屑划出一道口子,血珠子沿着瓷白的手臂滴在王晏之脸颊。
    她憋着一口气,气呼呼道:“让你别站在边上,这下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带他拉爬山是想谋财害命呢。
    崖壁一米下的人正好能够住王晏之的腿,于是伸手拽他,企图直接将人拽下去。下面五六个人,薛如意趴在崖山又没着力点,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把人拉上来。
    崖下面五六个人也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王晏之卡在中间拉锯似是上上下下。
    薛如意惊疑道:“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重?表哥快上来,我手好痛,快拉不住了……“
    血珠子还在往下滴,王晏之盯着她涨红的脸,一狠心一脚把崖壁上拉他的五六个侍卫给踹开了。脚尖在崖壁上踩了一脚,带着她直接滚到姻缘树下。
    姻缘树被狠狠砸了一下,系满铃铛的红绸纷纷扬扬掉了一地。薛如意眼眸晶亮,伸手去接落下的红绸,企图找到自己的那个,背抵在树上的王晏之疼得两眼发黑,闭眼好半晌才缓过来。
    缩在崖壁里的几个人捂着脑袋龇牙:我们都准备接了,不跳就算了还踢人,到底是想不想死啊。
    已经走出老远准备到下一处埋伏的薛家兄弟听到动静赶紧跑回来,就见自家妹妹趴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大把红绸,还不断的有红绸叮叮当当的往她身上砸,风一吹看起来倒是唯美极了。
    安子靠坐在姻缘树下无奈的盯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小妹不会真去巴拉那棵树了吧。
    大和尚咋咋呼呼的喊:“哎呀,施主啊,这东西不能动。”
    薛如意撇嘴,眼睛明亮而皎洁:“我又没动,是它自己掉下来的。”
    周围全是在捡红绸查看是不是自己丢的男女,姻缘树下头一遭这么乱哄哄的。大和尚又气又焦躁,王晏之靠坐在树下又好笑又无奈。
    远处观察的刘府侍卫又懵又急:怎么又上来了,到底还死不死啊。
    这是要我们出手推一把才行吗?
    薛如意看了一圈也没看见自己的名字,她爬起来往后退,仰头叉腰眯眼往上看。王晏之丢的红绸还安安稳稳缠在最高的树杈上,只要那树不断是不可能会掉下来了。
    白高兴一场。
    她拉着人往气呼呼沿着西南林荫小道走,“走了,这姻缘树没意思,阿娘说南禅寺的素食斋饭很出名,只要捐了香油钱都可以去吃的。我们从这插小道过去,吃了斋饭再回去。”
    石榴红锦缎盖住俩人交握的手,青裳掩映下露出一小节焰红的如意结。王晏之落后她一步距离,浅淡的光影在他长睫上晒下一片淡金,他捏着她圆润的指骨,默默叹了口气。
    怎得如此心软,她一喊疼就自己爬上来了。
    小道幽静,俩人越走越偏,王晏之环顾四周,到处是苍翠的树木,他疑惑的问:“是不是走错路了?”
    薛如意也四处瞧瞧:没走错啊,大哥昨晚画的图纸就是这条路。
    人呢,说好拦路抢劫然后绑票恐喝的人呢?
    “逮,此山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茂密的树林里突然冲出一帮手持长刀的土匪。
    薛如意抹额:二哥找的什么鬼,连编好的词都讲不好,不应该是配合她直接把人打晕绑了拉走,然后单独恐喝逼问吗?
    王晏之脸黑:刘家侍卫怎么像傻子,不是说好实在不行,装作刺杀他的人把他逼到悬崖处打落?现在深山老林的跳出来,他要往哪里死?
    刘成姚到底明不明白‘死不见尸’什么意思?
    还不等他们两个做出反应,密林里突然又冲出一帮蒙面持刀的黑衣人,冲王晏之道:“让我们找得好辛苦,今天你是插翅难飞。”
    薛如意想:二哥怎么请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银子?这后来的一批还像那么回事。
    王晏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蹙眉:怎么和昨晚说好的计划不一样,刘成姚找这么多人是打算真砍他?
    隐在暗处的薛二问:“大哥,你后来还找了人吗?”
    薛大摇头:“我倒是想问你找了多少人?”
    两边黑衣人也有些懵啊,薛二那边找的就是地痞流氓,他们看着左侧冲出来同样装扮的一伙人,暗自嘀咕:好家伙,这是怕他们不成事,找了对家来抢生意啊。
    刘府侍卫看看左边同样装扮的黑衣人想骂娘,明明大人交代了,等走过这段密林再动手,这是哪来的蠢货先冲了出来,搞得他们不得不跟着冲了出来。
    约定好的词都说错了,怎么在大人手底下当差的。
    三方齐聚,各怀鬼胎。
    密林里传来扑凌凌鸟儿扑腾的声音,气氛奇异的僵住……
    第54章
    混混头儿老六觉得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 必须得把事情捋清楚才行,出来混不能做白工啊。
    于是他举着大刀质问对面的:“你们混哪里的?”
    刘府的侍卫面面相觑:什么混哪里的?墨薇别院在南城啊。
    “喂,问你们话呢, 哑巴了?”
    侍卫头头冷声道:“南城。”
    混混老六不高兴了,东城的生意南城也敢来抢,必须得打,打服气了才行。于是拔把刀就砍, 刘府的侍卫愣住纷纷举刀抵挡,双方一交手,刘府的侍卫才反应过来这群人根本不是自己人。
    不是自己的人,定然就是真山匪了,佛门清静之地见不得血,这群人这么弱鸡, 抓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刘府的护卫动真格抓人,混混们被激得越发恼怒。
    双方打成一团, 难解难分,惊飞树林里一众鸟雀。
    王晏之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么奇怪的方向发展,蹙眉侧头问:“如意,我们先……”
    哐当。
    他后脖颈狠狠挨了一下,这一下莫名熟悉, 还没反应过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薛如意把手里的板砖丢掉,嫌弃的看了眼还打得不可开交的黑衣人。都找的什么人啊, 还得她出手才行, 她把人半拖着往另一条岔道口走, 拖出几米超躲在暗处的薛大薛二招手, 兄弟两人赶紧跑出来帮忙抬人。
    三人躲开寺庙的香客和僧人, 一路把人架到后山幽静的禅房, 薛如意抱怨道:“二哥,你都找了些什么人,好好的自己打起来了?”
    看了全程的薛二也很无语,把人弄到榻上后,才气喘吁吁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没喊这么多人,待会我去问问老六他们。”
    薛大开门,一个五十来岁的老道人闪了进来,瞧见床上的王晏之就问:“就是这人要用祝由术搜魂?”
    祝由术也就是现代的催眠术。
    这老道人是周梦洁多年前认识的,曾经救过他性命,这次是特意找来留作最后的杀手锏。
    薛二点头:“别废话了,赶紧的。”
    禅房缓缓燃起香烟,薛家三兄妹靠坐在床尾盯着床上躺着的人。
    青衣墨发的王晏之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道人摇晃手里的铃铛,在他耳边低喃:“朝前走吧,一直超前走,不远处你看到了一扇门。一扇白到发光的门,走过去缓缓推开它……”
    床上的人玉白容颜舒展,显然梦到了很好的事。
    梦里的王晏之推开那扇门,一脚踏进了承恩侯府。彼时他才五岁,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宫里的总管陈公公到侯府宣旨,招他为太子伴读。
    能成为太子伴读是上京贵家子弟梦寐以求的事,太子不出意外就是未来的皇帝,能成太子伴读,那就是从小的情谊,将来怎样都能平步青云。
    王家老太君他的祖母很是高兴,张罗着要把人送进东宫。他母亲却极不愿意,让他父亲上折子推拒。老太君大发雷霆,当场把母亲斥责了一顿,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第二日他被送进东宫。
    母亲把他送到宫门口,千叮咛万嘱咐:“皇宫不比家里,万事得谨小慎微,莫要招惹皇家,尤其是皇帝能避就避开。”
    他打小就懂事,母亲的话他牢记在心。
    前来接他的陈公公很是客气,跟在他后面小世子、小世子的喊,喊得他有些烦。夏日的蝉鸣很大,皇宫也很大,大到他差点迷路,陈公公把他领到东宫。
    刚进门他就听见皇帝威严的斥责声,比他小一个月的萝卜头太子跪在烈日下挨训。
    仅仅是因为贪睡了一刻钟就被罚跪两个时辰,午时不准用膳。
    小王晏之觉得:当太子可真惨。
    王伴读上工的第一日给太子打了两个时辰的伞,午膳偷偷塞了他娘给的栗子糕给太子。
    小太子躲在桌布下小口小口的啃,噎到了就喝他递过来水。
    王晏之瞧他那样,觉得着实可伶,忍不住感叹一句:“当太子好可伶啊,我父亲母亲就从来不逼我读书。”
    小太子苦着脸道:“孤也不想当太子啊,但孤生来就是太子。”
    生来就是太子啊,那真惨。
    在太子府待了一整日,章太傅来给太子讲课时他在,皇后来瞧太子时他也在,日头快要落山时陈公公又来把他送回去。快出宫门时有一段狭长的甬道,又冗又黑,长到他看不到尽头。
    他置身其中,渺小如天边最后一缕光。
    宫门一开,他打马游街肆意畅快,十几岁的少年人满腔意气。放榜单日,官家敲锣打鼓到承恩侯报喜,府门外全是围观艳羡的百姓。画面一转,他就躺在绘潮阁不停的咳嗽吐血,昏黄的烛光摇摇曳曳仿佛随时有可能熄灭。陈公公带着一大群御医匆匆赶来,御医诊断他是肺痨,拉着前来探望的太子不让靠近。
    太子发了大火,坚持要进来,最后被一干御医齐齐堵在门外。
    老太君,他的祖母命人把绘潮阁封了,不许父亲母亲前来探望。办法总是人想的,承恩侯他的父亲,总是半夜偷偷溜进来,母亲也来过,但每次都隔着门远远的瞧他。
    人很憔悴,跟着父亲东奔西跑给他找大夫。
    床上的人开始挣扎,眉头蹙得死紧,十指揪住被子不放。铃铛还在响,老道士轻声问:“知道自己父亲是谁吗?说出来,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