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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儿带女去逃荒 第115节

      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女子,跟一早进来的那个女子是同一个人吗?他是见了鬼,还是见到了仙女?
    一听说云初回来了,海晏清立刻就过来了。
    他的确想陪云初去的,可左等右等都没听说云初出了门,他亲自过来问,才知道云初已经走了。
    听宋王氏等人说云初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黄脸婆,海晏清惊得连连跺脚,想要追过去又怕弄巧成拙,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姐姐以为扮丑就可以让永王嫌弃,却不知皇后要赐婚,更看重的是她身为海家嫡长女的身份。
    海晏清是男人,自认为更了解永王,若是知道姐姐故意扮丑给他看,要么嫌弃厌恶,要么恼羞成怒,如果永王认真追究起姐姐故意欺骗他这件事,海家更是吃不了兜着走。
    海晏清胡思乱想了半日,只觉得心乱如麻,得知云初回来即刻就追来了。
    “姐……”看到云初好端端地坐在屋里,他才算是放下心来,再看到云初肤色正常,反而吓了一跳。
    “姐,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海晏清不敢直接问,吞吞吐吐地说道,一双眼睛打量着云初全身上下。
    “我能有什么事?看把你吓的。”云初摘下铜簪,想起今日和傅景胤的会面,脸色微沉。
    看她心情不好,海晏清顿时提心吊胆起来。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姐,事情谈得怎么样?”
    云初沉默了片刻,说道:“没事了,永王答应去求皇后,不会有赐婚的事了。”
    海晏清闻言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奇怪。
    “永王怎么这么好说话?对了,他有没有说皇后为什么要给你们赐婚?”
    难道姐姐才是对的,永王见她那么丑,所以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不知道。”云初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闷,说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都说了不会赐婚了,你还问东问西的做什么?是盼着我赶紧嫁出去吗?”
    看出她心情不好,海晏清不敢再问。
    他偷偷看了宋王氏一眼,宋王氏也一脸茫然,向他摇摇头。
    云初向来冷静稳重,宋王氏也极少见她这样沉不住气。
    房内一阵尴尬的沉默,好一会儿,海晏清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小心地说道:“对了,姐,明日父亲和母亲他们就到了,我去通州接他们,你……要不要一起去?”
    云初脸色一滞,低头说道:“我还是在家等你们吧。”
    海百川夫妇依然不知道她已经生了孩子这件事,海晏清给海家送信的时候委婉地提过一句姐姐在乡下曾嫁过人家,算是提前铺垫了一下。
    反正纸也包不住火,还是明日见了面再说吧。
    一听说海大夫人要回来了,宋王氏欢喜异常,连云初也顾不得了,连忙出去安排明日给海百川等人接风洗尘的事。
    云初趁机把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然后转向海晏清。
    “对了,那个豫王怎么样了?”
    海家被流放,豫王可是始作俑者,现在海家要起复了,豫王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云初一直担心豫王会找机会给他们使绊子或者添堵,可她回来这么久,却一直没听到豫王的消息。
    眼看明天海百川他们就要回来了,云初反倒更加担心,生怕风平浪静了这么久,是豫王那边在憋什么坏招。
    海晏清对这个害了全家的仇人自然也是印象深刻,听云初一说便知道她要问什么。
    “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也一直防着呢,不过……”他看看屋内无人,靠近云初低声说道,“不过我听说了一些风声,豫王好像被软禁了。”
    “软禁?!”云初一怔,“出了什么事?”
    海晏清摇摇头:“事关皇室,消息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我也不敢打听太多……”
    海家才刚刚起复,有过前车之鉴,海晏清越发谨小慎微,宁可打听不到,也不敢到处钻营,免得落了人耳目。
    ? 第142章 归家
    “说来奇怪, 贵妃得宠,豫王也极得皇上欢心,这些年来连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说是权势熏天也不为过,只是这一个多月来, 豫王一家人却销声匿迹, 不管是请他们赴宴,还是去王府拜访, 都是托故不见,这不连着两次宫宴都没见过他们, 又听说宫里的贵妃也病了, 这才传出一些风声来……”
    云初皱眉道:“这么说,说什么他们被软禁了都是传言?”
    “不不,说起来这事儿还颇为好笑……”海晏清笑着说道,“那豫王世子生性风流, 这一两年一直流连青楼……”
    海晏清小心地看了看云初的脸色,见她神情无异, 才继续说下去。
    “那日他正在青楼里……那个……做客, 忽然进来一群锦衣卫, 什么也不说就把他强行带走了,豫王府的侍卫下人要反抗,那些锦衣卫当场抽刀砍翻了几个,见了血那些人就不敢动了。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只当是出了大事,谁知从那以后就没人见过豫王世子, 也再没有任何消息……那青楼老鸨心疼银子, 又因为伤了人影响了生意, 几次三番去豫王府要银子要赔偿,都被赶了出来,老鸨哭闹了许久,见了客人就诉苦,说起豫王府里满是锦衣卫,她只想要回自己的银子,却差点儿被杀了头,这件事就这么传开了。”
    “这事还不算完,那些御史得知此事,便立刻上折子参豫王世子,谁知奏折全都被留中不发,朝廷里的官员才渐渐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海晏清叹了口气:“皇家的事多隐秘,虽然都猜测豫王一家出了事,可谁敢到处去打听?我私下问过郑大人,郑大人也不肯说,只说让我放心,豫王是不会再害父亲的了。”
    这话听着空洞,细细品味却觉得蕴含了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令人思之极恐。
    云初沉默半晌,才问道:“你方才说,这些事都是这一两个月内发生的?”
    “是。”海晏清说道,“我听人说,过年的时候豫王携王妃世子参加宫宴,看起来还是一切如常。”
    云初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不语。
    海晏清只当她是担心,安慰了她好一会儿,直到下人禀到外头有客来拜会,海晏清才出去了。
    直到宋王氏带了孩子们进屋,才看到云初依然在桌旁怔怔地坐着。
    “姑娘怎么在这儿坐着?这天气虽然暖和了,风还是挺凉的,可别吹着了。”宋王氏絮絮叨叨地说道,拿了件外衫披在她身上,看了看又皱起眉头,“瞧我都糊涂了,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该给姑娘多做几件春衫才是……”
    见宋王氏叫人去翻布匹,云初阻止她道:“奶娘别拿了,这衣裳就不用再做了。”
    “那怎么行?姑娘现在不比从前,正该多做些新衣裳穿,明日老爷夫人他们回来了,以后去外面应酬的事多着呢!”宋王氏据理力争。
    云初笑了笑,说道:“不用做,等父亲母亲他们回来,都安顿好了,咱们还回定阳去。”
    宋王氏一怔,神情满是不敢置信,半晌才说道:“姑娘说什么玩笑话,如今老爷夫人都回来了,姑娘也有了靠山,还是好好在娘家住着吧。”
    这些日子宋王氏也有些发愁,她虽然暂且代管着海府的事,可她毕竟已经不是海府的奴仆,让她回定阳吧,她放心不下云初,让她留在京城,她又惦记着自家那一家老小,真是左右为难。
    现在听云初说要跟她回定阳,她是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
    云初认真地说道:“我想好了,京城虽好,麻烦却多,我还是想回定阳去开医馆,跟奶娘一起过活,只要奶娘不嫌弃我就好。”
    宋王氏听得眼泪差点儿落下来,哽咽地说道:“说什么话呢,我咋会嫌弃姑娘?”
    程嫂和何嫂抱着孩子,听说要回定阳也是满脸欢喜。
    宋王氏抹了把眼睛,说道:“姑娘,京城千好万好,我却还是觉得定阳住着心里踏实,就是不知道老爷夫人会不会答应。”
    云初微笑着说道:“我会跟父亲和母亲说的,想必他们会体谅我。”
    有海家二小姐的经历在前,她觉得去定阳居住对海家对自己都是极好的选择。
    跟远在黑水城,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见的海家二小姐相比,她住在定阳显然更容易被海家人接受。
    宋王氏听她语气认真,想来是早已想好的了,心里便放下了一个大石头。
    “姑娘,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推了皇后娘娘的赐婚,对你反倒更好,京城大户人家的规矩那么多,哪里有定阳这种小地方过得自在?你若是想再嫁,咱们回定阳去慢慢挑,我瞧着景公子那样的就挺不错……”
    陡然听到宋王氏提起傅景胤,云初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瞬间又有了起伏。
    宋王氏一无所知,还在自顾自说着:“那景公子虽然是商人,可年纪轻轻,人长得也好,再说他身体不好,姑娘你正好可以看顾他,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云初想到在定阳跟傅景胤相处那三个多月,只觉得恍若隔世。
    炕上的安安见云初一直怔怔地不出声,指着她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
    全哥现在已经可以扶站了,他动作利索地爬到炕边上,扶着墙就站起来,冲着云初啊啊地叫,吓得程嫂像老母鸡一样伸开双手护着他,生怕他摔倒在地。
    云初回过神来,忙走过去坐在炕沿,两个孩子立刻都爬过来依偎在她怀里。
    安安歪着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云初,似乎感觉到她的心神不宁。
    全哥则被云初领口的盘扣吸引了视线,小手揪着玩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云初想起全哥也曾经这样玩过傅景胤的盘扣,莫名心里有几分酸涩。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知道两个孩子的生父是傅景胤,而不是豫王世子那个渣男,她心里还是颇为庆幸的。
    只是想到两个孩子注定要在没有父亲的家中长大,她又觉得难过。
    那边宋王氏依然叫丫鬟取了布料来,将那些时兴样式的选出来,让云初想着明日给海大夫人送去。
    云初哪有心情想这些事,略看了一眼就让她先放一边去。
    宋王氏见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坐在她身边低声地劝了她半天,让她明日跟海大夫人好好说说,免得海大夫人怪罪她瞒着两个孩子的事。
    云初听得苦笑,最后只能无奈说道:“奶娘,你放心好了,母亲不会怪你的。”
    当时海家那个情形,人人自身难保,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清白名声什么的,跟生命相比一文不值。
    宋王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可好好的海家大小姐变成这样,她总觉得愧对海大夫人。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上海晏清就带了马车去通州接人,宋王氏则叫下人打水擦洗,扫院子,预备吃食,连花盆要放在哪里也要再三斟酌,一副紧张万分的模样。
    云初倒没那么紧张,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回定阳去,海家人如何看她,她反倒不放在心上了。
    吃过午饭,云初哄着全哥和安安睡着了,丫鬟急匆匆进来报信,说家里人已经到了。
    云初让程嫂过来看着两个孩子,自己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便出去了。
    到了大门口,她见海晏清已经站在台阶上,正指挥下人搬东西,还有几个孩子围着他身边,年纪从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
    云初还没等看到其他人,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男孩子已经隔着人群看到了云初,欢呼着跑了过来。
    “大姐!”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其他孩子纷纷转过头来,见到云初都一股脑冲了过来。
    “大姐,我好想你啊!”
    “大姐,我现在认识四百多个字了,还会写大字了呢!你说过我认识一个字就给我吃一个糖栗子的,这下欠了我好多糖栗子了!”
    “大姐,这帕子是我绣的,你看好不好看?我还给你带了几十张花样子,你不是最喜欢攒花样子吗?”
    “大姐,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都是京城没有的,回头给你送去!”
    四五个孩子围着云初叽叽喳喳,吵作一团。
    只看这些孩子对云初的亲热劲儿,便知道从前是多么喜欢这个大姐。
    云初望着这些还没褪去稚气的脸蛋,心里一酸,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晏琨,晏桓,云锦,云薇……你们都长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