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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果然还是太年轻,不懂一入地府深似海,从此休息是路人的道理,活该以后被扒皮剥削。
真的是一想到那个程齐在转正之后,每天都要被迫忙得团团转,谢曲就感到很快乐,心里甚至都没之前那么酸了。
感叹完再一转身,就见范昱还不死心,依旧想扒掉纸人的衣裳检查。
重新检查可不行,查完这纸人就又废一个,还得重新做!
瞬间,谢曲莫名就有了点做完坏事,不想被抓到的惶恐,连忙几步跑上前去,从范昱手里抢过两个小纸人,自己动手,从上到下扒掉范纸人的衣裳。
你看,什么也没有。
谢曲一边说着,一边指指纸人洁白干净的背部,任它的衣袍松垮垮挂在臂弯,把它的上半身大方展示给范昱查看。
因为红梅花被画在腰窝上,位置很低,又被衣服落下来的褶皱遮挡,范昱看了好几眼,也没能看出什么端倪来,最终只得将信将疑地作罢。
待到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两人便栖身到纸人里,伪装成凡人,告别崔钰和牛头马面,由鬼门关去往凡间。
仔细说起来,其实由鬼门关出来后,到的是上修界,之后还要再经过几道结界,才能去到下修界。
谢曲生前便是上修界的人,死后做了无常鬼,最常去的也是上修界,鲜少往下修界跑,算一算,如今距离他上次来到下修界,少说也已经过了将近四百来年。
四百来年是什么概念?
四百年,足够让一个王朝由盛转衰,直到覆灭。
换言之,下修界从来都是牛头马面的地盘,谢曲对它很不熟悉。
但既然已经对秦广王做出了承诺,即便再不熟悉,也得硬着头皮去找。
在范昱的建议下,两个人催动灵力,灌入白玉珠,然后根据白玉珠的指示,找到了一处名为断山镇的地方。
因为秦广王给他们的这个白玉珠并不是特别灵敏,给的时候说是能把范围缩小到十里之内,实际运用时,却往往偏差很大。谢曲没办法,眼看着手里白玉珠亮了灭,灭了又亮,只得选择暂时在断山镇落脚,先住上几天,仔细查探一下后再说。
因为已经许久不到下修界来了,谢曲把自己伪装成往来客商,带着范昱混进来之后,心里其实还有点犯嘀咕,生怕哪里出了差错,露出马脚来,把镇子里的百姓们吓到。
结果小心着小心着,哪想到前脚刚迈进镇子里,后脚就懵了。
也不知是新的民俗还是什么,直到进了镇子,谢曲方才惊讶地发现,住在这个镇子里的百姓们,竟都身穿铠甲。
不过倒也不是真的铠甲,毕竟制造铠甲的材料是珍贵之物,由朝廷管控。谢曲又仔细看了看,发现镇中百姓们穿的,其实是由竹子编织而成,又刻意漆成银灰色的铠甲,离老远一看,就像是真的铠甲一样。
而且,这里的百姓们不仅穿铠甲,家家户户门前还都立着一根旗杆,旗杆上面绑着块白布。
乍见此景,谢曲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转头问范昱:这是什么?莫非下修界如今已战乱到这种地步了么?
竟然全民皆兵。
谢曲问得迷糊,生怕自己有哪句话说错了,会惹人怀疑,没想到范昱对此也很是不解。
你问我,我问谁去?范昱摇头道:我上次来下修界,还是过来抓你回去的,距今也得有三四百年了。
谢曲:
求求了,往事不要再提,鬼生已多风雨。
谢曲:祖宗,能不能别总提我以前隔三岔五就往凡间跑那些事?你不提还好,一旦提起来,我就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
能不傻么?明明有这么多的破绽,他竟然还信,而且还不止信了一次。
难怪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真是想起来就很沮丧。
经谢曲这么一提醒,范昱斜着眼睛看了谢曲一眼,像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找个人问问就行了,我们是外地人,外地人不了解本地风俗,也是理所应当。片刻后,范昱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总之先找个客栈落脚,多给掌柜一些银子,掌柜一定会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倒也是个办法,谢曲认为范昱说得很有道理,立马借坡下驴了。
就这么着,两人沿着长街,寻到一个名叫金满楼的客栈,走了进去。
不知什么缘故,如今在这下修界中,明明是景色正好的阳春三月,最适合出游,偏这客栈中的客人很少,只有零散四五个,而且彼此都站得很远,躲瘟疫似的躲着旁的人,只和自己身边的同伴说话。
而且还是拢着嘴,刻意压低了那么咬耳朵,苍蝇嗡嗡一样。
更有意思的是,作为一家不算很大的客栈,分明连门窗墙皮都很破旧了,里面跑堂的小二和记账的先生,却比客人还多,加起来一共得有七八个。
穿过大堂,就能看到一个很高的实木柜台,有一个圆脸掌柜正在柜台后面休息,一把蒲扇盖到脸上,一声接一声的打着呼噜。
范昱眼睛尖,稍一偏头,就看到谢曲半隐在衣裳里那颗白玉珠,在穿过客栈大堂时,又微微的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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