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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别的,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为什么要顶着满脸的血,跑到别人床底下吓人?范昱问。
闻言,杜小山看向谢曲的眼神,顿时就变得更哀怨了。
你问我为什么满脸血?好问题,还不是被你们俩给害的。杜小山抬手一指,沉声控诉道:本来我在这个床底下藏得好好的,已经偷着住了几天了,一直没有被发现,哪料今天竟然来了你们两个住店的。
住店就住店吧,还要耍流氓,你们自己拍拍那床板,那玩意都破成什么样了,哪里还禁得住折腾了?
说着话,又再抬手指指自己脑袋,叹一声气,结果怎么样?床给你们俩压塌了,还要连累我这脑袋被折出来的木板子刮到,差点就寿终正寝了。
塌就塌了吧,我寻思着赶紧往外爬,别等会四个床脚全断了,把我真的压死在床底下,没想刚伸出去一只手,就被踩住了。
谢曲:
范昱:
这个杜小山,他究竟是怎么把钻人家床底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清新脱俗,乍一听居然还很占理的?
说真的,这也算是个人才了。
不知怎么的,当听见杜小山说出耍流氓这三个字时,谢曲眼神闪烁了几下,忽然有点心虚。
再加上如今杜小山的样子确实非常凄惨,谢曲在心虚之下,不知不觉就变得没有那么哀怨了。
虽然但是不管怎么说,你总归不该钻到别人床底下去睡觉呀,你是断山镇人,你如果想住店,直接下楼去问掌柜的开间房,不就行了么
许是杜小山脸上的表情太过理直气壮了,谢曲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还忍不住转头看范昱,不是很确定地问道:小昱儿,你觉得我说这话占理么?
范昱默然摇头,看着也是满脸的迷茫,比起回答不占理,反而更像在说我也不知道。
另一头,桌子旁边,在睡梦中被莫名开了瓢的杜小山,被床上坐着那俩人气得一边倒抽冷气一边笑。
你们这些外地人懂什么,啧,我今天可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就碰见你俩这种冤大头?杜小山摇着头感叹道:外面有那么多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告诉过你们,我们这个镇子每年三月都不留外客?
不听劝,非得住下来不算,还要半夜开我的瓢,害我差点就没忍住喊出声来,被他们抓到。
说着,便从衣袍上随手撕下一根布条来,简单包扎了脑袋上的伤口,再一瞥眼,犯愁地看向床边那一小摊血迹。
那是他方才往外爬时,不小心蹭上去的。
杜小山所有的埋怨都太理所应当了,就像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不是他,而是非得留下来住店的谢曲和范昱一样。
一时间,谢曲和范昱都被闹得都有点懵,竟不知从何问起。
罢了罢了,就算我倒霉,你俩继续办事吧,我换个地方去躲。
斟酌到最后,反倒是杜小山当先开了口,压低声音向范昱征询道:只是兄台,让我给你们腾地方可以,你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想是因为范昱待他相对比较友善,所以就选了范昱问话。
话一问出来,范昱虽然依旧有点跟不上杜小山这般跳跃的思路,却仍本能点头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杜小山顿时很局促地低下头。
这个么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就是如果明天有人来问你们地上那滩血迹是怎么回事,麻烦你们替我圆一下,随便说什么都行,就是千万别说见过我。
支支吾吾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什么都说了,就是不说自己为什么要藏在这个屋的床底下。
而且神色也鬼鬼祟祟,一边和谢范二人说着话,一边却又时不时瞄向门口,就像是很担心有人会忽然闯进来,把他带走一样。
闻言,范昱询问似的转头看谢曲,就见谢曲忽然眼里一亮,对他轻点一下头。
这么一大通折腾下来,眼见杜小山对他们是这种古怪的态度,再联想到胖掌柜口中的祭祀,谢曲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祭祀么,为了表达对祭祀仪式的尊重,总归是得有点祭品的。
谢曲活了这么久,曾经见过很多地方的祭祀,有祭山水走兽的,也有祭鬼神的,但不论大家最终祭什么,怎么祭,流程中一定都少不了上祭品。
至于祭品是什么,那可太多了。
谢曲记着,碰上有些地方文明些,祭品就会是瓜果、牛羊之类,但若碰上有些地方野蛮些,那用活人当祭品,倒也不是什么很新鲜的事情。
但是无论用什么做祭品,无论是牛羊还是活人,有一点却可以肯定,那就是从没有祭品可以活着从祭台上走下来。
和战地一样,祭台上也是很容易养出煞来的地方。
如今看杜小山这副顾左右而言他,死活不肯和他们说实话的样子,恐怕就是被选为此次祭祀的祭品了。
被选为祭品却不想死,那就只有逃,逃到一半被外乡人撞见了,却又不敢说。
因为害怕一旦说出来,眼前这两个外乡人就会以尊重本地风俗为由,将他重新交回外面那些百姓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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