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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个老人就飞奔了过来, 插入了他们之间。
在看见陈静瑄的瞬间,老马夫变了个脸色, 霎时冲上前来, 护在了姬安面前, 双臂大开,如同护着小鸡仔似的,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陈静瑄知道对方是误会了,想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情。
但当看清老马夫的脸的刹那, 陈静瑄更呆滞了。
眼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男版的单薇子, 虽然老了点, 还换了个性别。
姬安开口的刹那,陈静瑄就知道自己没有想错。
陈静瑄清晰地听到姬安叫了声「老单」。
就见姬安和方才老马夫开始讲话。
方才忙着威慑这一群半大孩童, 陈静瑄主观上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一切,如今落到耳里, 陈静瑄才发觉, 他们所说的语言的奇怪之处, 像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方言。
口音有点点像吴侬软语,从姬安口中吐出来,每个咬字清晰优雅,但混在一起,只能勉强听懂。
两人似乎说明白了,老单才放下那种警惕愤怒的神色,在陈静瑄面前露出感谢歉意的表情,陈静瑄神色复杂地接受了对方是「单薇子的父亲」这个设定。
陈静瑄:我应该做的,不过他们是谁啊?这么敢那么嚣张。
老单叹了口气,望着旁边抚摸兔子耳朵的姬安,幽幽说:是燕王世子,他仗着二殿下的势力胡作非为惯了,加上二殿下的母妃又是燕氏一族的长女,当朝宰相的孪生姐姐,陛下从来不过问后宫之事,婠夫人又不管。我上一回求了魏阳去跟陛下拐弯抹角提了下,陛下也只是哈哈一笑。
陈静瑄隐约明白过来一些,迟疑道:外戚干政?
老单的脸色瞬间变了,急急忙忙道:您可不要乱说!
陈静瑄猛然住了嘴:抱歉不过婠夫人是谁?
老单打量陈静瑄的目光浑然不同了,倶是一震:你不知道婠夫人?
我是外地来的。陈静瑄说,又转口道,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故乡是个海中洲,与世隔绝,这才刚刚划船到了这里。
老单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天下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婠夫人,夫人是我们殿下的生母,那可是十四州内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美人,昔年成吴相争,震动了十三国的战乱,最终由婠夫人而止。
陈静瑄抬起眼来,眼睛瞧见更远处的雕梁画栋:那这里是哪?
昭啊。老单说,这里是昭国。
陈静瑄:那你家殿下的
陈静瑄话没全说,便顿住了,但他们的目光确实都看到了姬安那对雪白的狐耳,以及背后一条小小垂着的白狐狸尾巴。
老单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静瑄知道自己问错话了,猛然闭了嘴。
他们在那边又说了一会儿,老单说:天色已晚,我也该护送殿下回去了,这次若非我没有看牢殿下差点又被他们欺负了去,多亏你了,你新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在市井里有不少朋友,可以给你介绍个活计。
陈静瑄本来有些犹豫。
老单说:就当报答你救了我们殿下。
陈静瑄听了老单这话后,便答应下来,毕竟如今系统被冻结,他自己也是无处可去:好。
老单躬下背,对姬安说:殿下,我们该回去了。
姬安露出了然的表情,他低下眼睛最后又看了一眼兔子,蹲下来,两只小手抱着兔子放生,那白兔脱离他的环抱,就头也不回地蹿入了森林里。
陈静瑄看着姬安竖起来的那两只小小的狐耳,有些锲而不舍,对方是否真的不认识他:姬安。
老单警告般看了眼陈静瑄。
姬安已经走向老单,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被叫,也没有反应。
但他甚至连多余的视线都没有给陈静瑄,陈静瑄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微瞥了下,就如同那只兔子一样,钻入了幽静的密林里。
好没礼貌。
陈静瑄如是想。
但那个缩小版的姬安确实就站在那边,方才还在哭,哭累了,就走了,也没有说,眼神冰冷的,在沉默中变成一个小点。
集市上熙攘繁盛,人来来往往,胡商走客,在东市里往来,各种声音夹杂在其中,热闹非凡。
这大抵是个好天气,寒冬刚过,梅枝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霜,春寒料峭,仍然透出少许春光暖意,孤城外,狼烟冲天。
陈静瑄能确认自己是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跟着老单介绍的地方走。
很显然,在碰到老单后他之前的去找另一个老单计划被打乱,首先老单父亲的存在就意味着这里的「单薇子」极有可能还没长成。
陈静瑄站在闹市里,平生第一次觉得计划被打乱。
周围来来往往,从外地来的客商到行肆铺子,一应俱全,陈静瑄一路走过去,才走到老单所说的河对岸。
相比起闹市里,河对岸要阒寂得多,更远一些的地方,恐怕就是城楼了,只是一岸之隔,却已浑然不同了。
晌午也不似方才那般柔和,光毒烈得很,将裸露的地皮晒得更难堪,布满星星点点的疤,陈静瑄走过去时,茶博士正提着蒲扇,眼巴巴望向河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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