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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昭昭(重生) 第41节

      他回头看苏衔青,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而小脸通红的苏衔青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意见,程昭昭便摁着他的肩膀探过去满头珠翠的脑袋:“用饭吧,我都饿了。”
    “表姐你糖人还没吃完呢!”
    “我就要吃饭!”
    表姐弟你一来我一往,互相瞪着眼睛,将剑拔弩张的气氛直带到了酒楼上头。
    后来据程昭昭所讲,她同苏衔青自小到大,从未如此严肃地吵过架,这大抵是最严重的一次。
    苏衔青虽依旧在两人碰见的时候格外照顾她,但却已经不跟她热切地说话了,随便叫一声表姐都是硬梆梆的。
    “何若,你说我是不是该跟衔青坦白啊,我从始至终,就不是为了念书才上的山。”
    “你觉得你表弟聪明到一来便分到凝辉堂,会看不明白这层意思吗?他不会自己去问付清台么?”
    “那,那我该如何是好?衔青自小就与我一道长大,一句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过,如今却一连好几日,笑都不对我笑一下,何若,再这般下去,我快受不了了。”
    陈温支着脑袋,好笑道:“我以为你有了付清台,就不会再对表弟的情绪如此上心了,怎么,拥有一个付大哥还不能够叫你开心?”
    程昭昭摇摇头:“这算什么,付清台是付清台,表弟是表弟,我为了衔青,也已经好几日没有搭理付清台了呢。”
    陈温不得不佩服。
    前几日中秋回来,程昭昭说她与付清台情意相通的时候,她便已经对她刮目相看;这日她竟又说,她已经为了苏衔青,好几日没有搭理付清台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这满山姑娘都看中的师兄郎君,是如此廉价?
    “要我说,你想解决你与表弟的隔阂,又想要继续与你的付大哥相好,其实方法很简单。”
    “何法?”
    陈温敲敲自己面前的书本:“好好念书,考进明晖堂。这样你表弟就会意识到你虽然不是为了念书来的苍南山,但在苍南山也是的的确确认真了的,到时他自然便会原谅你了。”
    “这倒是真的。”
    程昭昭捧着脸,唉声叹气:“只是考进明晖堂谈何容易,何若,我已经努力好久了,还是觉得差明晖堂那些师兄师姐们一大截呢。”
    “你那哪里是努力,你是趁着念书的功夫,悄悄与你的付大哥相会呢。”陈温一语道破她自以为是的努力,“你若是真心想向你的表弟道歉,便同付师兄静下心来,不谈情爱,好好念上一两个月的书,照付师兄的本事,我觉得把你送上明晖堂,不是问题。”
    程昭昭心下有些纠结。叫她日日同付清台相见,又不搞些风花雪月,那哪里像是正常情意相通的儿郎女郎嘛。
    何况她同付清台已经成过一次亲了。
    她不知道付清台忍不忍得住,反正她是忍不住,见到他便想叫他亲亲抱抱自己的。
    陈温窥出她那点小心思,点了点她的脑袋:“忍一时之忍,方为人上人。”
    —
    程昭昭义正言辞地同付清台说出自己打算的时候,付清台似乎处在意料之中,并未过多震惊。
    “付大哥,可是我有点舍不得你。”她扭扭捏捏,拧着小姑娘家的心思,“明日开始,我便只能老老实实做你的学生,不做你的……”
    程昭昭一时也没有想到很好的词来形容她与付清台之间的关系,思索良久,道:“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
    付清台被这个词噎了一下,故作恍然大悟:“原来昭昭只想做我的红颜知己。”
    “当然不是!”程昭昭急忙否认。
    她喜欢付清台,自然是要与他做夫妻的。
    付清台睁着沉静的一双眼看她:“那昭昭还想与我做什么?”
    “做……”
    程昭昭乌灵灵的眼睛回望他,没有意会到他的引导,思绪反倒如脱缰的野马,突然飞奔到一些很脏的事情上头。
    她看着付清台常年俊到人神共愤的一张脸,想到自此之后便要刻苦念书,少关心风月,一时悲从中来,凑过去狠狠亲了下他的脸颊——
    她接下来两月的损失,今日都要先补回来才行。
    第三十八章
    苏衔青发现自己的表姐近来不大对劲。
    自从看破表姐和付清台的事情后, 他便刻意地没有去过分理会表姐。
    无他,表姐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是为了逃避家里的婚事来的苍南山, 却偏偏要瞒着他。
    这是多么大的事情?这是等他将来回到上京,需要跟姑姑姑父负荆请罪的程度!
    还有读书, 这是多么神圣的一件事, 怎么能被表姐如此利用?枉他一腔热血,同沈大哥信誓旦旦,原来他们都拿他当傻子呢。
    苏表弟很郁闷,需要时间自己好好想想, 也需要一点态度,叫表姐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做错了。
    但是他还是不忍心叫表姐过苦日子,于是该为她做的事情还是一件不少。
    只是想要笑脸,那是定然没有的。
    “衔青啊。”程昭昭凑到自家表弟跟前, 讨巧地给他递了一碗蛋羹,“我这几日温书,有些地方不会, 你得空帮我看看呗?”
    “表姐不是已经有付大哥了吗, 还要我做甚?”
    苏衔青照旧是硬梆梆的,而且只说了一句话,便麻溜地端着蛋羹跑了。
    程昭昭不气馁, 饭后在山林小路上“偶遇”表弟, 又热情道:“衔青,你陪我消消食吧, 我夜里吃多了, 想多走动走动。”
    “付大哥亲手做的饭菜, 自然是比饭堂婆婆要做的好吃的,表姐吃再多,只怕心里也是甜的。”
    苏衔青盯着她显然心满意足油光锃亮的嘴角,又一阵风似的溜走了。
    程昭昭还不气馁,几日后抱着自己好不容易写出来的骈赋,堵在男舍外头。
    “衔青,你看看我当堂写的东西嘛,夫子今日夸我长进很大,比刚上山时好了不少,我特地赶来让你第一个知道呢。”
    看着身后面无表情走进男舍的沈愿同付清台,苏衔青表示自己这一刻是有爽到。
    他绷着脸,勉为其难看了看表姐今日做的文章,发现当真是长进不少。
    寻常这个时候,他应当已经开始夸她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继续努力,如此程度想要进明辉堂,还是有些差距,当然,表姐若本就不是打算来认真念书的,那此等程度,倒已是算不错。”
    “不不不,我是来念书的!”
    程昭昭还待解释,苏衔青却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扭头进了男舍。
    程昭昭看不见,表弟暗暗攥紧的拳头隐在白袍袖中,颤抖的略显激动——
    表姐此番长进真是大,但我要忍住,不能夸她,不能夸她!
    没有被夸的程昭昭气馁地靠在竹子上,撅着嘴巴看看自己的文章。
    明明写的这么好,衔青为何不夸她?她当真做的如此过分,如此伤了衔青的心吗?她刚刚连付清台从身后过,都没有特意去瞧他呢。
    她紧绷小脸,甩着文章卷子往回走。
    屋外陈温同江妩都一道来了,她开了门,请她们进去,但是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江妩问:“这是怎么了?今日夫子在堂上不是还夸了你吗?怎么还闷闷不乐上了?”
    “别理她,她就是自己把自己闷的。”
    陈温兀自接过山月送来的茶水,呷了一口,没注意到一旁江妩神色稍稍的变动。
    程昭昭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问:“你们两个怎么结伴来了?是有什么大事吗?”
    “没有大事就不能找你玩了?”江妩从袖间掏出一张小方字条,“我刚得到消息,院长前几日写了书信去往上京国子监,国子监已经给了回复,说书院年底便可派人去往上京交流了,机会难得,你们怎么想的?”
    程昭昭没什么兴趣:“年底我本就是要回上京的,再不济便是开春回去,去不去这国子监,自然是无所谓,何况去国子监的名额,凝晖堂的师兄师姐们估计都不够分,哪里轮得到我。”
    “何若呢?”
    “我?我去不去国子监也都无所谓,但我听闻上京繁华,有许多外邦的来使,我得空也想去看看,看看他们外邦的医术,究竟是如何神妙,有没有我们中原的厉害。”
    “你还真是生来就是悬壶济世的心和命。”江妩感慨着,托腮道,“我表弟已经收拾东西北上了,我年底本也是打算要进京去看他的,但我如今在想,我若努努力,自己也去到国子监,会不会脸上更有光一些呢?”
    “那是自然。”程昭昭嘻嘻笑道,“我若是以苍南山书院派去国子监的学生身份回京,那别提是我爹娘,就是云……我那帮好友,恐怕都得对我彻底改观,刮目相看呢。”
    但是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无奈地摇摇头,问陈温:“何若你想争取一下吗?”
    “还是不了吧。”陈温道,“苍南山到上京路途并不轻松,这一来一回又不知要耽误多少的时候,我还是等这里的课业彻底结束了,再去到外头,总归是要去的,不急在这一时。”
    “也是,我如今不到明晖堂,也是无脸回去的,还是少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用功念书吧,年底若升不到明晖堂,便是他们请我去,我也不一定想去呢。”
    两人不甚在意的话宛如一根根锋利的刺,直戳江妩的心房。
    她看后来程昭昭又专心向陈温请教起课业,便自己寻了个由头走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一直不得见笑颜。
    “小姐,您还是少跟这两人玩耍吧,每回见您回来都是心事重重,何必呢。”
    “你懂什么?我都说过了,有了程昭昭,我将来在上京才有机会与她们那群世家小姐一道,才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更优秀的公子才俊。”
    那是一群真正的天之骄子与天之骄女,与姑苏城里的小门小户截然不同,每一个身后,都带着家族莫大的荣光。
    她素来知道自己同程昭昭的差距,知道自己不该同她这样真正的金枝玉叶比,只是在每回都听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在她口中变成不值一提之后,她的心理便总会产生怪异的扭曲。
    何况今日连陈温都这么说。
    西南药王谷的女儿,居然也对那些荣华富贵嗤之以鼻。
    衬得她更像个卑劣的小人,贪恋权势与机会。
    第三十九章
    苍南山书院可以派人去往国子监的消息不胫而走, 短短两天,程昭昭就觉得自己在书院内随处可见拿着课本用功苦读的师兄师姐。
    因为院长亲自发话了,九月、十月与十一月的三次考校, 将决定着究竟派哪几个学生去往上京国子监。
    这回的派遣与原来的不同,是每个学堂, 各个不同层级的学生皆有机会, 只是数量多少之差距,是以肉眼可见的,这山上几乎只要是个学生,都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