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门山之战
自从董卓将赤兔送给吕布之后,董卓便不再有骑马的习惯,出行都是坐车,并不是找不到好马,实在是意气风发,长了不少膘,反正打仗的事他不用参与,也就不再注重身体形态。
可是此刻,他却懊恼自己为什么如此臃肿,穿不上盔甲不说,连马都上不去,孙坚已分三路围了龙门山放火烧山,再不快点,只怕是要被用来助燃了。
段煨一身又是烟又是血的奔了过来,问董卓为何还不准备突围,才知道原来这个当初在西北打得羌人没有脾气的董卓已经变了,变成肥头大耳的累赘。
“用板车,把太师推着走”都这个点儿了还上什么马,即使上了马,估计他那体重也跑不远。
亲兵找来平时运粮的板车,董卓自己也知道什么情况,没有多说,十分努力的爬上去,由其侄儿董璜护着。
而段煨则带着手下先一步为其开路。
一刻钟前,孙坚实施发动了夜袭,放火烧山,孙策在北,黄盖、程普在西,孙坚领兵守着正门,将董卓三面围堵。
这个阵势董卓心知是要置他于死地,也顾不得身份,在板车上靠好了“璜儿,给咱家找些粗布衣物,然后再寻一体态壮硕之人,穿上我这锦衣,带上一些士卒,或南或北,随意找个方向突围”
“洛阳和香山派人去了吗?”
“已经派了”
其实孙坚放火的火势并不大,因为前几日接连下了几场雨,孙策这边还差点没点上火。
但难受就难受在下了雨,植被不易起火,反而升起大量的烟,乌烟乘风上浮,呛得董卓军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被烧死的不多,呛死的却不少,要不是山顶有些树挡着,董卓早就去会灵帝了。
“太师,我等冲不出去,看不清楚外面情况,刚露头就是一阵箭雨,火势已起,不宜久留,还请太师定夺,是突围还是留守等援”段煨冲杀一番回来,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焦胡味儿。
漫山遍野的兵伐之声,夹杂着偶尔的哀嚎,董卓当机立断“突围,火势一起,这片林子反而会成为催命符,替身去的北面,我等向西”
孙策守着北边,不仅要死守董卓龙门山上的部队,还要严防李蒙从洛阳前后夹击,好在黄忠,卢俊义表现优秀,抵挡住了李蒙三次冲阵,令其死伤惨重,一时间不敢向前。
“公子,抓住一名华服汉子,有俘虏说那是董贼”
“哦?运气这么好?正方,咱们去看看”杨延昭有了临时任务,所以李严暂时成了跟班。
看着所谓的董卓,孙策只和他对了一眼便笑了起来“我说运气怎么会这么好,把他放了吧,他不是董卓”
“这位将军,小的识得董卓的衣服,就是他没错”身为俘虏若是能指认董卓,可算立了大功,因此当孙策说放人时,立马出来解释。
“虽然没见过董卓,但董卓必然不会是这个样子,若他真是董卓,放了也就放了,完全不足挂齿”抓住的这个人凭气势就说明很多问题,再者,若是真在这里能把董卓抓了,那他这蝴蝶翅膀也太厉害了。
总之面相不对,时机不对,一切都不对,还是继续盯着龙门山和洛阳才对,不过如果冒牌货出现在这里,那这次恐怕就见不着董卓本尊了。
另一头,董卓在段煨和董璜的掩护下,总算突到了山脚,和黄盖、程普展开交兵。
段煨本是原太尉段熲的族弟,在董卓手下做了几年将军,虽然一直得重用,却对其本人并不是很看好,尤其是进入洛阳后,所见所闻,让他心里凉了大半截,越发觉得这个自己所效忠的人,其实并不值得。
看着推车上的董胖子,他突然有点恶心起来“太师,黄盖已把出路用鹿角和巨木堵塞,想要出去恐怕还得步行”
“嗯,你刚才说这里是孙坚哪部人马?”移动着肥硕的身躯,董卓从板车上滑下来,擦拭着额头的汉水,刚才突破火线时,身上沾到不少火星,现在整个人黑漆漆就像个特大号煤球。
“黄盖和程普所部,都是步兵,不过孙坚距离我们并不远,趁敌军还没发现太师在此,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突围”
事实上黄盖根据突围的兵力和战斗力上,早看出了不对劲,此刻通信兵怕是已经在孙坚大营里了。
至于程普则是带着亲卫,一面斩杀突出来的董卓士卒,一面寻找董卓的影子。
突然风向转变,一阵持续的东风强力袭来,程普应对不及,被火苗飘到了胡须,一阵心疼“风向变了,全军!转向本阵”
程普收拢兵力,自然而然也就给了董卓出逃的空间。
火乘风势,一阵热浪袭来,瞬间吞没数百生灵,董璜,段煨因保护董卓,袍子上火星闪闪。
“突围!”红着双眼,董卓知道再不有所行动,必然尸骨无存。
后面是火海,前面是敌军,相比起来,董卓更愿意和人打交道。
只不过这一刻倒有背水一战的势头,黄盖程普二人一时被打得抬不了头,防线硬生生被撕开一条口子,董卓军也终于找到突破口,宛如泄洪口一般,呼啦而出。
“德谋,你且在此整顿,我去堵上那条裂缝”
“好的,公覆留心”
程普这两下还真被烧的够呛,第一次胡子没了大半,第二次左边衣服连着裤子都没了,剩下被烤的彤红的铠甲,给程普烫的那叫一个酸爽,好在旁边有一泥潭,二话不说跳将进去,如此这般方化解险情。
董卓被一大帮子人护在中间,刚逃出封锁线,就遇到驰援的孙坚大军。
这两人可就是老相识了,当初征边章,战韩遂,讨黄巾,实打实的战友,如今兵戎相见,少不得要说上几句。
“董仲颍,这么急着走?孙某可是备了好酒好菜,何不随某回洛阳一叙?”
“孙坚!”没啥说的,今日之败,他董卓心服口服。
“董卓!尔毒杀天子,意图谋朝串位,还不束手就擒?看在往日情分,留你全尸”
“哼,想要咱家命的人多了,有本事自己来拿!”
“多说无益,全军,随我杀,手刃董卓者赏千金,活捉的,封千户侯,赏万金”
话语刚落,祖茂,韩当二将拍马便向前。
董璜,段煨领着剩余兵丁,前去抵抗,两方人马杀得正难解难分之时,突然有传令兵来报,吕布马上到后阵。
孙坚临危不乱,命部队给这支援军让出一条路,再进行围杀。
生力军的加入,董卓看到了希望,自己的部署他还是很清楚,既然孙坚离营,香山援兵即可顺利过河,而吕布的到来,昭示着董旻旦夕即至。
“董旻何在?”
“义父,来之前怕洛阳有失,董将军先去了洛阳,按脚程估算,最多半个时辰便至”
“全力突围,今日之仇,来日再寻”
尽管孙坚指挥得当,可架不住四方援兵,本来这便是一场要求速战速决的战斗。
一刻钟后,王方,杨定二将领援兵至,孙坚分兵祖茂,韩当前去抵挡。
两刻钟后,李蒙,董旻绕过孙策,率西凉铁骑至,黄盖抵挡不住,西线全线崩溃。
一个时辰后,董卓在吕布等人的护卫下,成功进入洛阳,龙门山一战进入尾声。
对于没有留住董卓,孙坚还是有些惋惜,无奈势比人强,能有今日大胜,已经算是孙坚的厉害之处了。
是役被败,董卓防线再次收缩,洛阳一带只留偃师和谷城驻有兵马,其它无论郡兵还是县兵,尽数回归洛阳,以御孙坚。
孙坚大胜的消息传至虎牢,联军盟主袁绍大赞,命人送来马匹和粮草。
袁术也倍儿感有面子,连夜让人给孙坚发去贺信,并希望他能进一步扩大战果,夺下偃师,前后夹击虎牢,从而兵围洛阳,解救天子。
这道命令,孙坚看在眼里,却不上心,在他看来,我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何必要让其他人参与?
于是暂屯兵龙门山,一面等着粮草,一面寻找董卓的破绽,一举拿下洛阳。
经过龙门山一战,董卓可战之兵不足两万,且大部分是骑兵,既不能攻坚,也不能守城,万分苦恼。
李儒的下落也没有查探到,函谷关郭汜又两次来信,言之马腾已过了天水,牛辅,樊稠请求函谷关出兵相助,是否给与准许。
近日来没有一个好消息,董卓脸上写满了愁字。
没有可以商议的人,董卓只好将所有叫得出名字的人,全部叫到殿堂,商议接下来的办法。
然而董卓手下的人,大部分是西北汉子纯爷们儿,让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可以,要让他们出谋划策,还真不是他们所擅长的。
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一个放屁的都没有,更别说建设性主意,最后实在觉得气氛压抑,吕布吼了句带兵冲出去一决雌雄。
忍住掀桌子砍人的冲动,董卓起身大骂“一个个,吃着咱家,住着咱家,却不思为咱家办事,一群废物,今日不得散朝”骂完转身回了后宫。
不得散朝?下面的文武百官看了看坐在高位的皇帝,刘协此刻还小,十一岁而已,却很是机灵“看朕做什么?既然太师说让你们想办法,不散朝,那还不快想?”
既然皇帝也这么说了,文武百官只能低头沉思,不过有的是喜闻乐见,有的则是愁眉不展,唯独一人悄悄推到门口,转身消失不见。
“太师,讨虏校尉贾诩求见”
“贾诩?”这人名,董卓还算叫得上来,在他印象中到还是个谋士模样。
“传”
这是贾诩第一次进入后宫,金碧辉煌就算了,还到处都是女人香,搞得原本有些鼻子过敏的他喷嚏连天。
“贾校尉,不在朝堂之上好好构思破解之法,来此见咱家是有主意了?”
“呃,太师……”揉了揉欲要喷发的鼻子“太师,也不是什么好办法,下官只是有个见解,若说得不对,太师可呵止,下官便下去再寻它法”
“说”
“关东联军,要的不过是皇帝,自然皇帝不能给他们,却可以把洛阳给他们”
停顿的时候,见董卓并没有表情,贾诩蠕动了一下鼻子继续轻言“联军看似铁壁一块,其实在下官看来,分崩离析。袁绍好大喜功,又惜身怕死,袁术心思狭隘,二袁一嫡一庶,早有间隙;曹操为阉人养子,又有月旦评之号,雄心荡然,谓之人杰亦不过;三人之相性,相差甚大,联军又以此三人为主,有道不患寡而患不均,得洛阳之后,必有一争,此一也”说完这一部分,贾诩又悄悄揉了揉鼻头,脂粉味儿实在太浓,甚至还隐隐有一种之气。
“有意思,继续”贾诩的说辞听得董卓直起了身子,手不经意间在裆部动了动,却听到一低沉的女声。
贾诩扯了扯嘴角,装作不知继续说“近来城中有小儿传歌,下官本不以为意,但方才一思量,发现似有所指‘东头一个汉,西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细算,高祖兴于长安约两百年,光武中兴于洛阳两百年,这么算来似乎该回长安了,而古语有言,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应对当下情景,下官言之为二”
且不论贾诩是否说动了董卓,画面转回到一个月前的伊阙。
李儒将一小儿唤至身前,给其面饼,然后教其唱歌,并告诉他们,如果每日都唱,他们每日都可以在他这里领到一个面饼。
杨延昭问李儒为什么突然转性了,这不像他的一贯作风,李儒笑道“没有人天生愿意做坏人,时势能造英雄,自然也能造罪人”
李儒没有奢望杨延昭不会将此事告诉孙策,但事情就是这样,直到今日孙策才来看李儒,见面第一句话并不是拷问他“董卓去长安了,你可以放心了”是的,董卓去长安了,就在昨天晚上,一把大火烧了洛阳,只给孙坚留下一座废墟。